小二

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女儿,然而小时候我一直被叫刘二,原因是,张一认为他是老大,我自然是小二,就这样他叫了我十七年小二。

我记得小时候我反抗过,可是慢慢的吧,竟然觉得小二还挺好听的,我前几年不叫他哥,见面的几个拳头代替了所有语言。

我们,也许是中国最孤独的一代,我十七岁,领了十七年独生子女补助,张一多领六年,然而,全面二胎后,我们成了孤独的普通人。

小时候我家有个大院子,有一口深井,张一用泥和水,骗我是咖啡,我傻傻的喝了一大口,怪怪的,又一口。然后,我吐了一晚上,吐出来的全是泥状物。我妈问我,你哥哥说啥你就信啥?我虚虚的抬头,弱弱的嗯了一声。

那年我三岁。

粑粑麻麻都忘了接我,一年级的我第一反应是钻进学校的灌木丛,躲开老师说的坏人,第二反应是等张一放学,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等爸爸妈妈找到我的时候,高年级已经放学,我竟然钻了牛角尖,说张一呢,我得找到他,然后,妈妈笑着把我拽到门口,看到穿着校服吃烤串的张一,他一脸惊恐,掂量掂量分给我几串,我觉得那是我记忆中最好吃的垃圾食品。

那年我五岁

真的真的真的特别讨厌张一来我家,他总是抢我电脑,每次都是周五!于是每次明明很高兴他来,却很气急败坏,我跺脚,撒泼,他都会用韦小宝式的笑容告诉我,电脑绝对绝对抢不回来。所以他走的时候,我绝对在哭,不想让他走,同时祭奠我一周唯一的电脑时间周五。

那年我七岁。

每年过年我都很高兴,因为可以玩,可以吃好吃的,张一应该也喜欢玩,毕竟我是他带大的,家里的孩子们吃完饭想出去玩,大姨一个电话打过来,张一张张嘴,没有反抗,回家学习去了,那年他初三,忙着冲刺重点高中。我分明看见了红红的眼圈。

那年我九岁。

后来,他到市里上高中,我也有了很多机会去玩,每次都只能在那里见他,我不想煽情的说我看到他想家的背影,因为他那样没心没肺的人怎么会特别想家!他是学霸,而我只是以他为榜样靠冲刺一步一步望前爬的孩子。

那年我十二岁。

再后来,他考了大学,一年比一年轻松,暑假我开始不停的啃英语,而他,闲的只剩下玩,现在想想,那时的假期,只剩下和他玩的时光是有记忆的,当然还有他为了教我英语,结果被我带到沟里的英雄事迹。

那年我十五岁。

高三暑假,我闲的长毛,就剩下出去玩了,而他考上了公务员,苏州公安。就等九月份报到了。于是帮我填志愿,成了他理所当然的工作,最后一刻,他郑重问我,喜欢新闻为什么要把汉语言放第一?我找到了我要的未来,新闻。

那年我十七岁。

发说说艾特张一说六一给妹妹买礼物的哥哥更帅更容易找到女朋友,半夜跟他在微信上和他讨论我打辩论赛的辩题,调侃他注孤生的恋爱观,幸灾乐祸他被大姨和我妈介绍对象。最近看余罪,我竟然越看他越像主角,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他像阮经天,像贾乃亮,像胡歌,像袁弘,像周杰伦~其实,挺帅的。

我,十八岁。

因为是独生子女,学不会相处,大一的生活过得不好,我开始叫他老大,开始学会长大。我们的童年也许有些孤独,不会分享,不会牺牲,同样不会强硬。

小时候,坚决不要小弟弟,却希望妈妈给我个哥哥,好替我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都打趴下,其实一个张一就够了。

只有我们才知道,一见面就打架的兄妹,有怎样的记忆。

现在觉得小二还挺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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