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进入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太阳西斜,悄悄改变着村庄的模样,浓淡明暗中,一天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天空冷得像结了冰,大山深处的太阳,鸟巢似的歇息在白杨树萧疏的枝桠间,古道里,河水渐近枯竭,麻雀在觅食,扑棱棱飞过。一个在麦田劳碌半生的农人,怀抱一管大烟杆,蹲在墙角,半翕着眼看夕阳,如落下枯叶的老树,显得也矮了许多。
短短的一天被圆圆的月亮画上了句号。村庄,缕缕炊烟升起,袅袅的,那是村庄的旗帜,是村庄的呼吸。爷爷扛着锄头,沿着田埂,缓缓走回家,灯光,暖暖的在等他回家。昨天还看到爷爷在田埂上走着,风吹起了,我追逐一朵蒲公英,爷爷便不见了。我把爷爷走丢了,再也找不回来。
呆呆地站在空旷的原野上,看生命像蒲公英的种子,附注与花瓣,四处飞扬。
如钩的月牙儿,静静地停在树梢,撒下淡淡的白,不言不语;高大的杨树在风中微微摇动,牧归的老牛,悠然在长满小草软花的村道上缓缓而行,四季的风,就这样吹走一春的花败,一夏的木荣,一秋的果熟,一冬的草枯,农人,播种,锄地,施肥,收获庄稼,从村庄出发到达田地,从田地出发到达院落,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村落依然安宁如画,有风吹过,仿佛眼角含着的一滴老泪,摇摇欲坠,却又被定格在岁月深处。
我知道我的灵魂,已随着手中的笔,贴着土地,飞扬着村庄的天籁,遥远的村庄,如一丛丛蓬勃而纵情的野草,在心底葳蕤生长,清晨的鸡鸣,夕阳下的饮烟,农田里的欢歌,陈年的蛙声,就像河流绕过芦苇荡。就像一些归鸦,深刻的拓印在天空,是拾不起又回不去的记忆。
月亮,像一张圆饼,贴在迷蒙的天上。风吹过,两边的田野散发着泥土芬芳的气息。
炊烟下的房屋,亮着两三盏暖暖的灯火。
有一个声音在喊我回家。我跟着那呼唤,走回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