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家,她回家。
各自的行李,安放在各自的坐标里。她有一精致的小包,置于玄关矮几上,见他注视,她脱下红围巾顺手盖于包上,似无意经过,如雨天道路上被公车溅起的水花。
这个家虽然杂乱,但他心里清楚任何物件有它该呆的地方,就像他背腰眼上的伤疤,即便是暗夜,也不妨碍他伸手就能触摸到它。他本欲开口问点什么以掩饰空气中的尴尬,话到嘴边去又不知道该说啥,他站在玄关处发呆,感觉到她有意思无意的游与离,这更让他陷于绝地。
人就是奇怪,嘈杂和静默,往往说的是同一件心情。他很惧怕,嘈杂,于他是强加的绑架,静默,更是对生命之光残酷的绞杀。
女儿叫声爸爸,飞奔而来。小手正好抱在腰上,突然他心里酸楚清凉,眼底里却涟漪泛泛。双臂张开,又轻轻落在那毛绒绒的细发上,抚摸,凝视,抱紧。一股清丽发香让他为之一振,好像在这寒冬闻到了春花香。
有些疮疤,虽然看上去已经痊愈了,但是不敢轻易揭开。因为其结果往往是:要么接受不了它的丑陋,要么承受不起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