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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子整天说阿文是个赌鬼,为了麻将连命都不要,更不要说老婆孩子了。阿文对此不以为然,最起码他大年三十儿老老实实回老妈家过年。牌友把酷爱打麻将的人统称为“麻人儿”,若论等级划分,他阿文最多只能算个二等。人家“三卡子”和“抱暖气儿”两位大哥,那才是真正一等麻人儿。
三卡子是阿文的同事,为了打麻将,小科长不当了,说啥要去跟押款车。因为这个活儿只占一早一晚,白天没事儿。三卡子九点钟送款完毕立刻到麻将馆“上班”,玩到下午四点左右再押车去各储蓄所缴款。五点半缴完款骑着他的屁驴子,风驰电掣直返麻将馆。去年冬天下雪摔了一回,俩门牙都摔掉了,老婆好说歹说算是停麻半个月,等烤瓷牙镶好了,立马开战。身上伤还没好利索,那都不要紧,三卡子说了:“轻伤不下火线。”
他老爹家就住在麻将馆楼上,所以大年三十儿,只要他老婆一眼没看住,他就溜去玩,年年如此。为啥叫他三卡子呢?因为他爹一共有五个儿子,他排行老三。并且他打麻将有个特点,两头叫儿不看,专门看夹,东北管夹和叫卡子,所以他就被叫成“三卡子”,他老婆被大伙儿称做三嫂。
以前因为玩牌,三嫂没少和他干仗,三卡子还动手打过她哩。但人三卡子命好,炒股票挣了十几二十万,三嫂现在不但不跟他吵了,儿子上大学一走,人家俩人儿手拉手来打麻将,一桌一个,和谐地很呢!阿文有次问三嫂:“你从前不是顶烦打麻将吗?咋也跟着上贼船了呢?”“咳”三嫂无奈地道:“摊上这样的老爷们儿有啥办法?老三说了就这一个爱好,不打够喽睡不着觉。受伤那几天,他说让我把麻将牌放洗衣机里搅,听那个声他身上不疼了,睡觉也香了。你说吧这也五十来岁了,拦不住他就陪他来呗,要不他自己非得骑摩托。我俩一起来就溜跶走,安全呐,别再摔个好歹儿的。”
阿文听了心里那叫羡慕呦!啥时候自己能赢个几十万,给娟子一顿把砸晕呢?让她也乐意陪自己打麻将,手拉手走着来,一桌儿一个打上他三天三宿。三卡子打牌输多赢少,大伙可乐意跟他一桌儿,早晨九点半准时等三哥,从北窗户看见他从路口一露头儿,他们就兴奋地喊:“缴款车来啦!准备赢钱吧!”争着抢着上那伙儿。三卡子很少让他们失望,可奇了怪了,只要阿文在桌上,三卡子就不输钱,换成阿文输。唉!一物降一物,这个三卡子缴款车竟然是他阿文的大克星。“哎呀我呀……哎!”这是阿文的口头禅,没啥辙,只有这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