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好天气》中印象深刻的情节(3)——咸水塘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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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和萧家的爱恨情仇要说寻个根源,那就得从祖母的棺材说起。但,那棺材最终也在萧木匠的手里变成了桌椅板凳送进学校。可,无法忍受自己于世间的念想被人糟践,祖母便把魂魄附在凳子上逃了出去,最终躲进了咸水塘的那一池水里。

看似风波停息,实则另一场更大的局已经开始酝酿。——塘西塘东的两个招娣同一天生产了!

塘东的我妈其实生男生女都一样,因为我们是“城里人”,不存在重男轻女,但其实,也是因为我已经完成了为家族传宗接代的任务,再生个妹妹更好。但塘西的萧家也不同,前三个全是女娃,他们做梦都想要个男孩。又面临计划生育要求结扎的政策,萧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再整个姑娘出来。

我妈先生出了我弟,这下压力给到萧家。经过一番苦战,萧家大获全胜,——生了个龙凤胎!

如此一来,两家皆大欢喜,绝对是最好的安排。没承想,一个大灾难来了。

萧有福(萧家的儿子)在五岁那年,因为两个姐姐出来割草时把弟弟放在篮子里走远了,回来后发现弟弟丢了。萧家大乱。两个姑娘差点没被大人打死,这一段看得人心痛不已,同样都是孩子,女儿真是太可怜了,但又生出疑惑,那个年代养孩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怎么还会有人偷孩子呢?不过这并不重要,苏童意在两家的矛盾升级,所以让萧有福丢掉这绝对是最大的雷。

为什么萧家儿子丢了会引起两家的矛盾?文中安排了一个伏笔:萧家女儿割草是为了卖钱,卖给奶牛场,而收草的人恰恰是我妈。不仅如此,我妈还破了规矩——萧家妈妈留了规矩,谁都不能抱萧有福……她是个例外。

由此,关于孩子丢失后的种种猜测接踵而至,有说是两姐妹嫉妒把弟弟杀了的,也有说是我祖母继续阴魂不散将萧有福带走了。最后,崩溃中的萧木匠一家做出了一件有悖天伦的事情——撅了我祖母的坟,并扬了她的骨灰。

这段掘坟的描写是一带而过的,但是关于掘坟后萧木匠要背负的罪名和他受到的惩罚苏童用了很多笔墨去写。记录两处:

一是萧家媳妇把男人绑去我家认罪(负荆请罪)时我父亲用手里的杂志扇打对方耳光的场景。文中写:人群对我父亲以书代手的行为普遍赞赏,他在人们的眼里文质彬彬,代表着文化,本不该动粗,现在用一本杂志扇萧木匠耳光,不用手,用文化,实在是最恰当不过了。而跪在地上被打的萧木匠则是这样的:萧木匠的面孔像一片战场的废墟,还冒着硝烟,他的脸颊、额头与下巴颏都充满了尖锐的刮痕,红色、紫色与白色嵌入了黝黑之中,他的表情令人迷惑,那是受难与解脱混杂在一起的表情。

这段情节中的细节很多,实在好看。我读到了人性天然的阶级属性,读到了人性的善恶和无知。

最终,掘坟事件以萧家赔钱和重新给祖母修坟为结。但骨灰都没了(人们都说骨灰撒进咸水塘后被鹅吃了),只能翻箱倒柜做了个衣冠冢。但,鹅吃了骨灰就要付出代价,陪葬!必须陪葬!于是,三只热乎的大白鹅变成了陪葬品,而这一切似乎又为后来的故事埋下更大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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