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21日,星期天,东莞市长安镇,天气预报说有雨。明知有雨,我和老同学刘筱章,一个豁达的电子厂老板,依然守约如期来到莲花山下,准备登山。
天公真不作美,我们刚刚泊好车,外面就淅沥沥下起了绵绵细雨。筱章触景生情,随口说道:"这叫什么来着?"闻言我即刻想起李健吾写的《雨中登泰山》,却不情愿与名人攀扯,便抬眼四望,细雨中的莲花山满眼皆是郁郁葱葱的林木,且与毗邻的大岭山森林公园连缀成一片青绿色的海洋。这不正是我们將要攀登的青山么?这样想着,我便应道:“雨中登青山。"筱章略略略愣了一下,随即挥手道:“走!我们登青山去!"话未落音便一头扎进雨中,兴致勃勃地往离山脚不远的古庙跑去。看来霏霏细雨一点都没有冷却他登山的热忱。
说是古庙,却是近几年翻修的,寥寥几个香客,香火不怎么旺。我和筱章都不信佛,便与古庙擦肩而过。
雨点却越来越密,越来越急,渐渐的搓成了雨线。快到半山腰时,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上还“叭嗒叭嗒"地滴着水。筱章被雨浇得没有先前的冲劲,慢慢的落在我身后,七拐八拐,再回头已经看不到他蠕动的身影。
待我到了岔路口,依旧不见他,雨中手机没信号,怎么都接不通。我耽心两人走岔路,于是小心翼翼地躲进小路旁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面,紧紧张张的等他。微凉的雨滴时不时的飘落在我的额头和脖子,沿着我的肌肤往下努力地滑去,凭添几分触感和水趣。
左等右盼,好容易模模糊糊地感觉到筱章满脸水珠的赶了上来。
山路不是很直,旁侧还有些人造铺设得稍微平直的是假石。水泥倒制的台阶时宽时窄,高低错落,有点甚至裂了缝。
我们一前一后,约摸走了十几分钟的光景,却有精致的凉亭挂在路畔,且有凳子可坐。倦意一下子便袭上心头。筱章似乎更累,喘着气,不管不顾的坐到凉亭中休憩去了。没坐人的凳面在不停的斜斜的铺落着雨水,有两个顽童却在危险的嘻戏着。
亭外,雨水夹着林木的清香,依然落个不停。听不见风声,更听不到鸟鸣。没有晴日里登山的空灵与爽朗,浑身被湿湿漉漉的雨潮裹着,别是一番滋味。
其实,人的一生,如果尽择些明丽的日子,登几许名山,攀几处峭壁,从没有淋漓在雨中登过山,又怎么能细品得到这水趣的别样欣喜呢?
我们小憩了一会,継续在雨中登山。
筱章象往常一样,在一篷松散的毛竹里,找到了一根干枯的竹子,当作登山棍。
临近山顶时,我们分开走。筱章走着原来的水泥道。我从右侧爬上了一条鹅卵石铺筑的小山径,踩上去,有种凹凹凸凸的搁置感,倍儿舒爽。
筱章突然激动起来,跑得越来越快!猛地听到他一声大叫“野猪!"。我一激灵,但见一团黑影“嗖"地一下,从我面前闪过,很快就消失了,我根本来不及辩认。筱章也很快窜了上来,往前追去。我匆忙沿着他的足迹赶上,还真的看到了一头一百七八十斤重的黑黝黝的野猪,正蹶着一张长长的嘴巴,目光汹汹地瞪着我们,摆出了随时准备格斗的姿势。我笑了笑,没理没惹它,只是掏出手机,把它凶狠狠的模样拍了下来便转身离开了。这种我小时候见惯了动物,真的不会象筱章那样惊讶。
走了约摸几十步的样子,我听到有人大声地说着话。往前看去,前面有个百平左右的广场,广场边有两栋互成犄角的房子,房子里面有商铺以及小吃店。小吃店内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也有的吃了点东西,仍旧坐在歺桌旁,小声地嘀咕着。
野猪趁着我们转身的机会溜走了,但愿它不要对人类满怀敌意和恐惧。
我和筱章一前一后,挤进了小吃店的屋檐下躲着雨。不给意间听人说:“这野猪还带有六个小猪崽。"我们便又追到小店旁侧的楼底,想看过究竟,但終究没见到它的小孩们。却有只狗守在楼下,狗卧处还看到禁止入内的标示牌。我们便悻悻地回到小店,继续躲雨聊天。
时间过得很快,应该下山了,大雨还没有停止的迹象。我把上衣剥下,顶在头上遮雨。筱章却不,举着竹拐,跟着我缓步而下。
粗粗细细的雨点,欢快地扑落在我的背脊,酥软软的,仿佛女孩的手指,在背上快速的点动。鞋子里面的积水多了起来,取下倒掉,不到几分钟,又会积满。眼镜早模糊了,看路有点朦朦胧胧。我的脚步缓慢了些,怕不慎滑倒。后来还学筱章,途中寻了一条枯竹折作拐杖,一步一步撑着往山下走去。
走着走着,我竟然被筱章抛在后面了。
筱章在古庙等到我时,我们不再蜗行。我丢了曾帮我下山的竹杖,直接跑了赶来。不理睬路人诧异丽目光,飞奔!飞奔!只听到鞋子踏在水泥道的流水上面"啪啪啪"的响声。
此时此刻,我有点凯旋的自豪,带着满身的水趣,沾了青山的滋味,直扑停车场。
令人意外的是筱章依然跑得比我快。这使得我心情更好:这老同学,身体真的棒棒的。
潇湘学子
2017年5月23日草于长安
2020年12月9日修改于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