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踩得光溜溜的青石板,越来越难寻到了、而它却刻入了我的心头。
青石板,尤其是青石板路、我深深地喜欢并怀念着……
最难忘是那些铺在小镇老街上的青石板:它一溜溜,一排排,诉说着小镇昔日的繁华。
印象最深的是加义献冲老街上的青石板。它有一里多长,上下街都有;青石板两边是成线的带铺门的旧房子、如今还能找到一些残垣断壁。
青石板经过数十上百年的踩踏,都变光溜溜了!完整的不多,有的缺了角、有的整块不见了:被人雕走去砌台阶或者做洗澡板。
我一般不会去哪刻意寻青石板看。但只要遇见了,便不放过 ——小心地在上面走走,弯下腰用手去轻轻摸它抚它:想听它开口讲讲从前的故事。
然而,它沉默着。
站在街口,一眼望过去,耳边仿佛传来铁匠铺里打铁的叮当声。
仿佛看见那挑着一担甜酒摇着拨浪鼓的老头、那挑着一水桶一步一啷铛的大娘、还有那些一路在青石板上蹦跳着追着货担看的小孩……
而夏季的午后,总有一条狗或一只猫惬意地伏在街角的青石板上美美地睡着、连眼皮都不愿睁开;而身边坐着几个玩石子嬉戏的小孩正欢。
我记得三眼桥老街的青石板街、记得安定桥老街上的青石板路、记得山羊寨山下田边那座用两块青石板架成的小桥、记得淡江蠢庐地坪上的几块青石板……
因而得出一个初步推判:有青石板路的地方准古老、准苍桑、准有酒有诗有故事。
据说县城几条青石板街当年过过战马过过兵、过过乡绅阔爷的八抬大轿、过过龙过过狮;当然更多的是平平凡凡的百姓乡亲。
儿时,曾经无数次倘徉在安定桥的青石板路上,要么一个人、要么三四个儿伴提着凉鞋,打着赤脚,什么事也不干,就那么在青石板上一趟趟来一趟趟去:体味着脚板皮与石面亲密接触时的亲切,看着前面伙伴留在青石板上清晰的脚印很快地消失……
听来的青石板故事
有一次,包公出巡路遇一小孩坐在街边青石板上伤心地哭泣。包公见状下马过问,原来小孩卖了一早晨油饼赚的几十文钱被小偷偷去了。包公决定断案:乃将小孩和青石板带回衙门,令役丁用鞭子抽打青石板、边打边问:你偷了孩子的钱,招不招?引来众人围观嘻笑纷纷。包公怒喝:你们若有良心,就快快凑钱让孩子回家。乃搬出一水缸让众人投钱,很快当场捉住了小偷:原来小偷也投了钱,而他的钱丢入水缸时水面泛起了几丝油渍。
青石板有灵性
要不,怎么总有几块青石板在烈日下湿漉漉、汗啧啧?从前老街上的人通过石板的干湿度能预知到天气变化。
青石板见证着岁月
乡下田间地头总会有一些青石板铺成的小桥,那石板上有的还刻着字、而它却那么存在着:是谁?从哪里寻来石板?又为何这架小石桥会存在数十年之久?怎么又不是那种四四方方工工整整的青石板?
至于在蠢庐一年前看到过的青石板,它安祥地趟在地坪里、还有几块被主人请进了客厅:让人坐让猫狗睡。这样的青石板决非随意之物,或者它原先一直沉睡在很远的河谷中某一日被当宝贝一样用肩头扛了回来、于是有了新的身价和使命。
在我的心头,青石板是岁月的一个特殊记号;它又是一份珍藏在心头不朽的怀念!成排成线的青石板路面越来越少了,为什么?
当我们心头怀念青石板时怎么办?
我的想法是去乡野僻谷、去那些幸存的百年老屋、去汩水河的上游或支流的河岸河谷;那儿一定会有我想看见的薄薄的亮亮的青石板—— 只是想摸摸她、亲亲她或者坐在她身上去感受屁股下突然的一丝冰凉惬意。(文/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