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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热了,去理个发,坐在舒服的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理发师手法娴熟,一丝不苟的给我剪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一丝丝头发飘然落下,仔细地修剪之后,扶着我的头左右端详,确保满意之后,叫我躺下来刮一下脸,我闭着眼睛,在享受他刮脸的时候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穿越了岁月的尘烟,回到了曾经的童年。
那时候,我老家那里有一个姓刘的理发师,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牙齿都掉光了,耳朵又特别聋,总是戴一副假牙。他有一个非常破旧的理发室,一面镜子,一个转椅,不过他很少在家里给人理发,农村上午都做活,基本上都是没有人去的。过了晌午,刘老头扛一条板凳,一头挂着一个装满理发家伙的口袋,另一头挂一个收音机,一路上唱着不知名的戏曲,远远就能听见。到了冲口,就歇在那棵梧桐树下,张罗着自己的理发摊子。下午赶凉快,三三两两的大人带着孩子渐渐的热闹起来。刘老头总是按着顺序,不慌不忙的给大家理发。为了打发时间,他总是喜欢讲一些流传的神话故事,我们都静静的坐在树下,听得津津有味。
刘老头穿一件白着发黑的长大褂,戴一副护袖,再戴上他的老花镜,倒像是一个大夫。剃头技术可见一斑,手法快速,特别是剃光头,只见他拿一个锋利的剃刀,在板凳头的黑的发亮的荡刀布上来回荡几下,一只手轻轻的扶着头,哆哆嗦嗦的手拿着锋利的剃刀不停的抖着,我看着都替他捏一把汗,生怕他把人家都头给弄破了,可不知为什么,刀片一挨到头发,手就不抖了,顺着发际向后轻轻的刮,不一会儿功夫,就是一个圆溜溜的光头造型出来。我们那的和他年纪相仿的老人给他编了一首顺口溜:“刘一刀剔头,蛮似牯牛,一把逮倒,开水烫头,三刀两剐,就是光头。”我们听的哈哈大笑,刘老头这个时候耳朵到不聋了,站起来挥手叫他们走走走……
刘老头很可怜,不管有人没人,总是过一段时间就来一次,把他的摊子整理的干干净净,坐在那里听着曲子,一丝不苟的磨着剃刀,大家理完发也总是规规矩矩的给钱,要是晚了,都很热情的留他吃晚饭。有一天我父亲特地叫我去买了一瓶酒,去叫刘老头来我就吃饭,我看见老头正在收拾家伙,满头的白发已经变得稀疏了,佝偻的背影变得更加弯曲了,一双手好像也抖得更厉害了。我说我爸请他吃饭,他没有拒绝,只是笑了笑,拉住我的手,叫我坐好,把他那个布满斑点的围巾给我系上,拿个推剪在我头上推了起来,我闭着眼睛满腔不情愿的让他给我剃光头,好半天,他叫我起来,我摸摸头,不是光头,他递给我一个摔破的镜子,我才知道他给我剃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小平头。
后来,街边的理发店慢慢的多了起来,有的都是年轻的姑娘开的,店里贴满了各种发型和俊男靓女的照片,有了电吹风,电动推剪,还有给人家焗油染发的,年轻人都去追逐潮流,选择自己适合的发型,渐渐的没有多少愿意去老头那理发了,只有一些村里的老人还眷顾着他的生意,可是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在那里守着,只是他的动作越来越慢了,村里的老人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热情,还喜欢和老头开着玩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也没有看见老头的身影在这里出现了,也没有听说过他的一丝消息,彷佛和很多旧面孔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人们也渐渐的淡忘了这位理发师,淡忘了他的名字,只是偶尔我会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