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飞冲天】专题主编:
一家独行走天下
意外地收到了一份邮件,打开,里面附有短暂的几句话:“冒昧打扰,当你看到此信时,我已不在人世,没找到女儿,此生无缘了。盘扣和种子给你留作纪念吧!”
老花匠?一个熟悉而遥远的身影,一幅清晰生动的画面浮现在我眼前。
那年,刚毕业在学校任教,校园里到处是茂盛的花朵,一近六十岁的老员工,经常对着太阳,举着纸筒,饶有兴致地往天上吹,像在吹喇叭。他长着白皙俊俏的脸,和一双会说话的笑眼。
“ xiafang来的,家里出事,急火攻心嗓子坏掉了,不能教课,只得在后勤工作,很敬业。人老实,一直单着,死心眼!”老同事们纷纷告诉我。
精神有问题?好奇心驱使我走近他。“吹什么呢?”我问他。
“蒲公英种子。”低柔沙哑的声音。
秋天播种子?生命力旺盛的蒲公英,需要这样吗?我满腹疑虑。首次见面,没好意思仔细寻问。
春天万物萌发时,我惊讶地发现,学校植物园里,葱绿的草坪与鹅黄色的蒲公英,交相辉映呈现各种奇妙的图案,就像一潜心编排的团体操,不断变换更新造型,丝丝入扣的精湛表演,美爆了!
他的内心世界该是多么丰富、波澜呀!上晚课前我还见他,坐在宿舍台阶上,时而剪裁时而穿针引线。身旁堆着废旧的拉链和绒布边角料。他在做手工,类似旗袍上的盘扣,只不过比正规的扣子大,并且款式也不同。
他举着成品在夕阳下浅笑,嘴角浮动像在说话。一朵蝴蝶状的花儿!紫色的叶瓣,金色的边,在绚烂的晚霞映衬下,欲舞欲飞。“太漂亮了!”我惊呼。
“我女儿,喜欢。她妈妈爱穿旗袍,那时只能在家里偷偷穿,怪我出身不好。她突然不见了,还带走了女儿,才三岁……”她眼圈发红,晶莹的泪溅落。
触到伤口,感到他的痛,我不安甚至害怕,悄悄溜走了。后来,曾试探着与他交谈,得知,她的妻曾是唱戏的,和说书的私奔,她的女儿现在该和我一般大。
“可能我没本事,太无趣!”他深深自责。揪心的往事,留给他的是漫长煎熬和思念,她女儿记得吗?
后来,我到另所城市生活,在次教育系统汇演中,幼儿部的一女老师表演的独舞惊艳全场,我无法形容她的美,反正女人们都把她刻在骨髓里,何况男人呢?
她有一双扑朔迷离暗含忧郁的眼睛,皮肤凝脂般晶莹剔透,关键是,我看到她白裙子的胸前,有朵空灵的花儿。金色的花边,紫色的花瓣,老花匠,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吗?
飞奔到后台,可惜,她已经走了。此后,我到处寻找,得到了些破碎的消息。
当地人流传的八卦故事:油嘴滑舌的民间艺人,勾搭一美艳妇人,游荡途中遭遇车祸,艺人重度伤残,被原配赶出家门,穷困潦倒。将相好的视为祸根,并对她身心折磨。
妇人携带的女儿叫紫草,从小担负家庭重担。年少无知,被高官猎艳,为保仕途将之抛弃。一个视她为生命的小职员娶了她,太想给她富裕的生活,挺而走险贪污巨款,东窗事发后自杀身亡……
应该是他女儿,从外貌到年龄都吻合,再说那盘扣是绝不会错的。我立马打电话,可惜他正中风昏迷,在医院抢救,我遗憾地留下地址。
两年后,我收到他的来信,他说,他女儿就叫紫草,急切盼望见面。我几经周折,到处找紫草,可听说,她去了台湾,给一个八十岁老者续弦,遭到其家族排斥,后来独自飘零不知在何方。
不忍心或许是没勇气告诉他,与其雪上加霜,不如留给他一个希望,我选择沉默……
那个盘扣珍藏着,希望能够见到紫草,对她说:你的父亲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想念你。
后来我 买了只泥瓦盆,将种子埋入泥土。不久便冒出紫色的芽儿,很快,长出蝴蝶状的叶子,并不断开出小巧的淡粉色五瓣花儿,土黄色的叶杆儿支撑着叶子婀娜起舞。像紫草的舞姿风韵撩人。
奇怪的是,黑夜或阴天,叶片会悄悄自动紧闭,当太阳出来叶子又神奇地打开,披着光迎着风摇曳舞动。我查到其实那不是花,是草,它的学名是紫浆榨叶草。
可怜的紫草,你爸爸把他的希望,全注入到你的名字里了,你知道吗?你在哪里?
作者介绍:焦小桥高级英语讲师,知天命之年习笔练文,力求用接地气的真情文字,探索平淡人生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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