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方壺
云泰殿在山谷中，举步踏出就能看见溪流婉转，山川秀丽。
一声鹤唳，楚泠看见仙鹤扑腾着翅膀掠过，不禁闭眼，随即只觉肩膀一痛，身体悬空，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楚泠睁眼见自己被抓在半空中飘荡，伸手扑腾着想要抓住什么。
“啊！救……救命……”
这只是瞬息之间，穆瑶飞快追上，惊道：“踏雪！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了她！”
殿中的众人亦是讶然：“踏雪是怎么了？”却因沧岐在此，不敢妄动，想着踏雪有分寸。
沧岐跨步出殿：“去看看。”化出流光跟了上去。
他心中笑着，这个小七，不知又撞上了什么机缘？
众长老见状立即御剑跟上。
踏雪一路将楚泠抓到了自己在天绝崖的窝里。
楚泠落在地面，腿一软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哎呦……”
她揉着腰臀，就见这仙鹤将她背后裹着剑的布啄来，悲戚地鹤唳一声，十分熟练地叼起那把碧青长剑。
“你……怎么了？”楚泠的怒气在看见仙鹤的神情后戛然而止。
楚泠看着哀哀戚戚的仙鹤，也不知它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话。
难道……
“你认识这剑的主人？”
踏雪呜呜地点头，扑闪着雪白的翅膀。
众人很快到来，他们看着叼着长剑的踏雪，不知所以，直到天泽一声低呼。
“凌霄剑！”
“凌霄剑？”
“这！真是……”
“没错！和画像上一样。”
难道剑的主人是楚门先祖？
楚泠听着震惊，疑惑地对上沧岐的眼。
沧岐挑眉，好似在说，本座怎么知道这些小玩意儿哪来的？
“女娃，这剑是哪来的？”伏隐先向沧岐施礼抱歉，再看向楚泠提出问题。
楚泠起身瞥了一眼不语的沧岐，缓缓道：“这剑是在苍岐山祭坛，神君所赠。前辈识得此剑？”
“唤我太公就行。”伏隐抚了抚胡子，见众人默然，沧岐还在一边，便简要解释：“先祖楚越霄传楚门剑法，而先祖所持的凌霄剑随着他的离开，我等一直无缘得见，只有一副画像供奉在凌霄殿中。”
他看着天启长老从踏雪的口中拿过长剑端详，又道：“此剑通体如碧天，因此唤作凌霄，又无剑格，十分独特。”
天启长老抚摸着慨叹：“没错了，就是凌霄剑。今日一见，实乃幸事。”他转身对沧岐垂首；“多谢神君相助，让凌霄剑回归楚门。”
沧岐瞥了眼他手中的剑，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是小七自己挑的，与本座无关。”
这意思……
这剑，如今归属眼前这女娃？
楚焕笑了：“不愧是我的孙女！天不亡我楚门啊！”他一把从天启长老手中夺过凌霄剑，塞入楚泠掌心，“凌霄剑之事，我等容后再议。你先随你祖母回去，祖父这边还有事与神君商议。”
被他这一激灵，众人被宝物迷了眼的心顿时清醒过来。
“走罢。”沧岐一声令下，楚焕几人紧随其后。
楚泠她抚摸着剑身，一时不知该唤谁。
楚越霄，这个名字出现在儿时母亲述说的故事里，她知道这个传奇的老祖宗。
她的确喜爱这把剑，但也不是非它不可。若是将它交给楚门，了了众位长辈的心愿，她也是愿意的。
踏雪仰头展翅高唳，玉宸笑道：“踏雪要载你回去，坐它背上罢。贫道也该走了。”
楚泠见只有穆瑶在留在这里，便抱住踏雪的翅膀缓缓爬了上去。
踏雪飞翔于苍穹下，楚泠觉得仿佛能够触摸到天地，肆意畅快，这是之前用飞行法器所不能及的。
他们来到一座幽静的院子中，穆瑶吩咐仆从收拾一间屋子，并拿一套衣裳来，带着楚泠进了主屋。
“外祖母。”
“叫祖母，来，坐。”穆瑶拉过她坐下。
楚泠顺从地唤道：“祖母。”
她想到楚褐，果然，楚门的人都爱这样称呼。
穆瑶递过小玉瓶：“可是过法阵受伤了吧，你吃下这个调息即可。”
“谢祖母。”
楚泠接过玉瓶，在穆瑶的注视下，她拔下塞子将粉末倒是口中。
穆瑶含笑看着，说道：“面对神君和众长老不卑不亢，像我。”
楚泠想到穆瑶当众冲向自己的劲道，半入口的茶盏一晃，呛得她又咳嗽起来。
“慢些，慢些。当初你阿兄也是如此莽撞。”她笑着打趣道。
“祖母，你可知我阿兄现在如何了？”楚泠急忙问。
穆瑶却起身：“先去调息，待你伤好，祖母就告诉你。”
楚泠跟随穆瑶来到后堂，一个时辰后，她体内的灵息恢复如初。
“熹王如今夺回天都。他在后方出谋划策，自然不会有危险，何况楚门已派了人去。阿泠莫要担忧了。”
穆瑶见她不再焦急，便问起了她的近况：“你失踪以后，阿徵便传讯来。天启长老卜卦，说天机有变，探查不出，却不一定是坏事。”
“阿泠半途中地动，幸好落去苍岐山，才得一命。我们为了出来，找到了《炼气凝神诀》开始修炼，后来见到了神君……”
穆瑶听着楚泠的述说，心中又惊又喜，这是大凶险，也是大机缘。
“如此我们就放心了，不过之前没有你的明确消息，我们便没与阿徵说明。如今你归来，他见到一定高兴。”
仆从来报收拾好了屋子，穆瑶起身拉着她去了客房。
看着耳目一新的女子卧房，楚泠眼眶一酸，她可是许久没有睡过高床软塌了。
“去沐浴换一身衣裳来，女孩子穿这么素净做甚？”穆瑶看着她身上那不合身的道袍，有些心疼。
这些年女儿的缺失，让她对这个乖巧的孙女，有了无限的怜爱。
“祖母稍等。”
楚泠看着杏色俏皮的衣裙十分喜爱，随着侍从的引导去沐浴更衣。
温热的水汽，虽没有幽潭温泉的灵气滋润，却让楚泠如同回到天都的家中。
家人的关怀，让将近三年的时间和精力变得十分值得。
一炷香后，楚泠穿戴整齐从后堂出来，看见穆瑶坐在案前，指尖触摸着眼前的画像。
画像中是个年轻女子，分明是母亲的眉眼。
“祖母。”
穆瑶没有抬头，笑道：“你看，这是你阿娘年轻时的模样。”
楚泠赞道：“阿娘自然最漂亮。”
“你就像你阿娘。”穆瑶抬头笑意满满地瞅着她。
楚泠笑着点头。
其实，她的眉眼更像父亲，而阿兄更像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