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母亲说,如果相爱的两个人捆绑后,膨胀的只有痛苦,那就不如放手。生命里,不是只有幸福和痛苦,还有一种,刚刚好浮在痛苦的最表面幸福的最底线,不放手,就只能一起下沉,被痛苦淹没。但如果放手,至少有一个人会往上浮一点儿,上天若是垂怜,能够浮出痛苦的水面,不求能够幸福,至少不会痛苦。
莫生看着眼前抱膝坐在木晏青墓前的木南,痛楚和怜惜交错着蔓延至全身。
所以,当年,母亲才会示意爷爷,将父亲和南儿“赶”出了莫家吧。
莫生跨步上前,轻轻地抱起木南,继续往里走,在父亲旁边的墓前站定。
木南抬头,墓碑上的女人……笑得很美,那勾起的嘴角是她从未见过的温婉。
“南儿,是妈妈。你要叫妈妈的人。”
莫棉,木南恍惚的眼神停滞在墓碑上的那个名字上,一会儿,又缓缓地移到旁边自己种下的木棉树上。
“莫生,父亲……”木南呢喃,“父亲,最喜欢木棉花了,比玉兰花还要喜欢……”
“嗯,父亲最喜欢木棉花。”
所以,才会为了留住母亲宁愿接受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才会顺了母亲的意愿带着她的孩子离开,像疼她一般宠着她的女儿。
甚至,为她找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相敬如宾,只为给她一个所谓的“母亲”。
“可,父亲也爱玉兰花。”莫生低头,吻了吻木南的额头,“南儿,父亲也很爱很爱玉兰,是不是?”
“嗯,很爱很爱……”
“所以,南儿,你要不要回到妈妈的家?”
木南怔住,妈妈的家……她想起那个老人,她怕……可,那是妈妈的父亲,也是她的爷爷。
“南儿,我们第一次遇见是在妈妈的家里,那时,你学会说话没多久。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叫着‘哥哥,抱抱’,脸上身上全是五颜六色的水墨。”
“南儿,父亲说他偷偷给你抓周,你一只手抓了画笔,然后哭着闹着去拽母亲放在桌上的宣纸。后来,母亲总是故意把剩下的颜料和宣纸落下,留给你玩儿。”
“南儿,爷爷是在一家文具店捡到我的。当时,我正偷偷地把水彩笔塞进口袋,却被老板发现,爷爷就是在老板的巴掌落下之前出现的。我开始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唯独就领养了我,可当我看到母亲坐在窗前画画时,我就明白了。”
“南儿,我靠画画一路直升到大学,前年提前毕业,爷爷安排我出国,我第一次对爷爷说了‘不’字。因为,我还没有找到你。”
“南儿,是父亲找到我的。他说他陪不了你多久了,而你是莫家的,总要回去。他说,他不想别人看低你,所以才让我以你老师的身份出现。”
“南儿,你会回去莫家的。因为,这是父亲的遗愿。”
莫生说的没错,她会回去的。父亲的遗愿……只这一点,就足够她不顾一切。
11
木棉五岁那年,那场大火烧掉了很多东西。
比如,木晏青本应陪在莫棉身边的时间,莫棉努力平复了五年的愧疚与恨意,包括那场大火前木南所有的记忆……
当日,木晏青带着还未清醒的木南离开,在莫老安排的地方落户。那里,竟满满的遍地都是玉兰。
他最爱的花是木棉和玉兰,但,当他看到遍地的玉兰树中,找不到一株木棉,他就彻底明白了。所以,才会将木棉花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不去触碰。
而木南,七日后苏醒,却忘了所有。
这是第一次,木晏青开始觉得自己被上天眷顾了。
从头,重新,来过。这是上天留给他们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这其中,也包括那个在木棉重新开口叫父亲后,突然出现的“母亲”。
木晏青知道五年的时间,他的南儿有多希望棉儿能多看她一眼,所以她努力表现出不同于同龄人的乖巧。而这些,却是改变一切的罪魁祸首。但他怪不得棉儿,南儿对她而言,是多么残忍的存在。
所以,他不得不需要一个女人来扮演南儿的母亲的角色。不为照料她的生活起居,只为了避免南儿会在某天突然问他,自己的母亲去哪儿了。
木晏青很清楚,南儿这个问题的威力有多大。而那些伤口,不能再因一个问题而被揭开。
或许是真的累了,上面看戏的那位也偷偷打了瞌睡。十年的时间,一切都安宁的像是真正的重生。
除了他离开莫家的第二年年初,莫棉去世,那个他几乎妥协了一切去爱的女人。但,木晏青站到莫棉墓前时,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没有痛苦。
他想,莫棉是把所有的痛苦都带到了那个世界,他的,她的。
直到木晏青开始觉察到自己身体的异常,如果不是心脏开始疼痛,他都快要忘记那里还有未曾愈合的伤口。
所以,在收到医生的最后通告后,他去找了莫生。
他知道,是时候把他的小姑娘还回莫家了。
莫生是过了莫老的眼,被莫老领养并入了莫家家谱的人。而且,即使他的南儿不记得,但莫生对南儿的疼爱,木晏青早就看在眼里。所以,帮南儿一步步回到莫家,莫生是最好的人选,也是他最放心的选择。
为了他的小姑娘,木晏青算尽了所有。只是,唯一的,他低估了莫生对木南的感情。
莫生偷偷藏了木南两年,在爷爷率先发现她之前,莫生动摇过,如果木南一直不会记起,如果木南自己坚决不回莫家。那么,他可不可以自私一点,只是这样简单的,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爷爷发现了。
而木南,一定要回去了。
他知道,这是南儿该做的选择,而不是他。
所以,他能给的,要给的,所有的标准,都恒定成了一个简单的,她想要的。
若非如此,犹爱淬毒。伤的,就不会只是他了。
12
木晏青带着木南离开莫家的第二年年初,莫生十二岁,莫棉去世。
那日,夕阳还未落下,温暖和静谧的颜色铺满了整个天空。
莫生跪在莫棉床尾,低着头数木地板上的纹路,数了一,二,就再也数不下去。
坐在床头的爷爷,俯着身子用脸去贴母亲的脸颊。那是第一次,他看到以往那个强势冷情的爷爷那么脆弱,好像放松一口气就会倒下。后来,他才懂得,那是只有在爱与生命面前,才会产生的极致的卑微。
“女儿不孝,要留您一个人了。”
“父亲,女儿爱他,可也对不起他,不要怨他。”
“父亲,找个时间,把南儿找回来吧。她,毕竟是莫家的孩子。”
“父亲,七年来,女儿,很痛苦。”
“不要伤心太久,您要记得,女儿终于不用再痛了。”
“父亲,当是最后一次,原谅女儿任性。”
“把我放到他身边吧,那个遍地都是玉兰的地方……”
“莫生……好好地,陪着爷爷……”
愈发吃力的声音却突然变大,莫生抬头,母亲努力地朝他看过来,忍了许久的泪水决堤,砸在木地板上,沉闷的响声一点点掩盖了心跳声。
莫生想起母亲临终前的遗言,他知道,总有一天爷爷会把木南接回莫家。而因为父亲,木南也一定会选择回到莫家。那么,他呢……
莫生看着眼前正在为他花画像的木南,他的姑娘……那么,他呢?
莫生“突”的一下起身,身影瞬间移至木南身前,一把拉起正在用画笔勾勒他左侧脸线条的木南,用力地拥入怀里。
木南明显是被莫名其妙的莫生吓到,愣了一会儿才想要推开他,她还没画完。
木南的手刚要有动作,却被莫生的一句话打断。
“南儿,不要回莫家,好不好?”
木南抬手,缓缓地环上他的背,想要闭上的双眼却被涌出的泪水涨开。从他告诉自己一切之后,那些从未说破的东西,却不得不面对。
“莫生,我,我必须回莫家。”木南偷偷低头,在莫生肩头蹭了蹭脸颊。如果可以,泪水,都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流尽吧。
“这,是父亲的遗愿。”
莫生苦笑,却又欣慰,这才是他的姑娘。
“好,我们去找爷爷。”
说完,莫生就拉起木南的手冲出门,像是生怕晚了一分一秒。一分一秒,足够他动摇,他不得不赶在那个一分一秒前送她走。
这样想着,拉开副驾车门的莫生却猛然停住了动作。他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如果……
莫生松开紧紧握住木南的右手,捧起木南的脸颊,冰冷的吻落在眉心。
“莫生……”
“莫生!”
两个声音,响在莫生耳边,一个是他的南儿,另一个……
两人扭头,不远处站着满脸惊怒的莫老,右手握着的手杖颤抖地擦着地面,“呲呲”的声音,不大,却炸在仿佛静止的空气中。
该来的,他动不动摇,都拦不住。想来,这便是命……了吧……
“南儿,你上楼等我回来,乖?”莫生的手指轻轻抚着木南的眉尾,温柔绵长的动作像是没有尽头。
“好。”木南握住莫生的手,看一眼不远处的莫老,放开手,上楼。
木南站在窗前,眼前是她还未花完的莫生的脸,握住画笔的手却不知道要落到哪里。
汽车发动的声音越来越远,木南心里一颤,画笔掉落在地。
木南松了口气,弯身拾起画笔,继续勾勒那张侧脸。
他说了,乖乖等他回来。
他,从未对她食言。
13
四天的时间,木南站在画板前,脚下飘落了一地的宣纸,每一张上都是同一个侧脸。每一张的右下角都有一个数字,她要记得他会在自己画到第几张的时候回来。
那样,等他回来,她会给他炫耀。
“你看,我画了好多好多,厉不厉害?”
她也可以怨他,“我都画那么多了,多的都数不清了,你才回来……”
楼下有汽车的声音,但不是莫生的。木南从画中抬头,看一眼脚下凌乱的画像,恐惧开始疯长。
木南想着莫生走之前的那句话,他说等他回来,木南相信他。只是,他没有说自己很快回来,所以才晚了吧。这样安慰自己,木南低头,继续画那张侧脸。他在的时候,这张侧脸的线条怎么勾勒都觉得不满,现在他不在,倒是像被刻印在脑海中,闪闪地泛着光。
刚下笔,门铃响起。木南顾不得去想为什么没有听到他的车声,便跑去开门。
适才好不容易被自己压下的恐惧在看清门外的人后再次蔓延,木南看着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莫老,微微侧身去看后面,只有莫叔。
“他呢?”木南没有找到莫生,脱口而出。
“你就是这样招待爷爷的?你父亲没有教你什么是礼貌吗?!”莫老不悦,不觉得就加重了语气。
木南听到父亲被提起,心底一抽,低下头侧身站在一边。
“爷爷请进,要给您泡杯茶吗?”
“把东西收拾了。茶,回家再喝。”莫老丢下一句便下了楼,留下莫叔站在门口,示意她赶快收拾。
木南以为莫生会在莫家等她。
那日,莫生跟着爷爷离开,木南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的就能回去,所以才乖乖的等他。
却等来了爷爷。既然他来不了,那只好她走向他。
木南没想到爷爷会这么轻易的就接她回去莫家,那是放她在外面养了将近二十年的人。当年的事情她再不清楚也知道了不少,至少清楚了爷爷之前看她的眼神中,毫不掩饰的些许恨意。
所以,在爷爷到家便将她带到祠堂中祭祀时,她才被告知所有的手续都已办好,自己已经是莫家的人。
可是,木南找不到莫生了。
她想过各种的结果,莫生可能被爷爷禁足,也可能会被爷爷赶出莫家。而赶出莫家,或许是最坏的结果。
可是,不管哪种,莫生都会找到她。而她,也不会找不到他。
木南在书房门口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推门进去,刚跨进去一步便被一个声音打住。
“不敲门也是你父亲教你的!?”
木南握拳,转身将门带上,再转身,敲门。
“进。”
木南在书房中间站定,爷爷正拿着放大镜看着桌案上的东西。木南伸头,虽然看不很清楚,但还是看得出来是她昨日画的那副棉花锦。
“嗯……”莫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放下放大镜。
“回头多给你备点儿狼毫,木棉树的枝干亏得你用了狼毫,正好填了点儿刚劲儿。”
“半个月了,爷爷,您还不打算让我见他吗?”木南等莫老说完,这才开口。
“哼,他是谁?他是你哥哥!”莫老慢悠悠地坐下,拿起案上的相框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
“爷爷,你一定要我坦白吗?我……”
“不需要!你俩都是入了莫家家谱的人,是我莫家的孩子,这还不够坦白吗!”
木南知道,再说下去爷爷铁定又会提到父亲。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感觉得到,爷爷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只是,或许是人老了,有时候固执地像是个孩子。
“爷爷,我不会放弃的。若您不想让我冒险去找他,就告诉我吧。”木南无奈的呼出一口气,“爷爷,既然我回来了,定会做个孝顺孙女陪您。所以……”
“那就乖乖的做我的孝顺孙女!”莫老放下相框,扭头看着木南。
“南儿,你找不到他的。是他放弃了,你再执着也没用。”
莫老勾勾嘴角,起身。
“这样吧,南儿,三年的时间,你毕业拿到丹麦的交换生名额,我送你去找他。”
木南头一闪,躲开莫老想要抚摸她头顶的手。
“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说完,转身就出去,身后却不远不近地飘来莫老的声音。
“他在丹麦,那日他跟我回了莫家,第二日就出发了。南儿,是他放弃了。”
是他放弃了……
是他放弃了……
是他放弃了……
14
两年后,就在三天前,木南拿到了丹麦的交换生名额。
她来不及兴奋,两年的时间,她将自己沉淀的越来越安静,也学会要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
订好了第二日凌晨出发去丹麦的机票,收拾好了行李,坐在书房等爷爷回家。爷爷退了之后便很少出门,她说过许多次让他多出去转转,会会战友散散心,但也不见他听进去,今天倒是听话了。
只是,明天……
第一句话她要说什么……
两年前,他离开半个月后她才知道。而后,两年的时间,她靠那堆画像撑到现在。每次,看着那一张张宣纸上的同一个侧脸,数着宣纸右下角的数字,想着他到底是在她画第几张的时候离开的。
木南想,这个问题明天见到他后,要不要问问他。
莫老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木南盘腿坐在他那把太师椅上发呆。
木南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嗖”的一下起身奔到莫老面前站定。
“您答应我的,不要反悔。”木南将手中的保送函递给莫老,说道。
“南……南儿……”莫老盯着手中的东西,愣在那里。
他没想到她竟真的……而且还是提前一年……两年的时间,她不提不问,连他都要以为木南已经放弃了。
莫老抬手揽过木南,拍了拍她的背。看来,我是对的。还好,不管莫生愿不愿意,他不是一个人。孩子,不可能的事情,怎么就固执地放不下呢。
木南看着绕过她走进去,脱了大衣搭在太师椅上的爷爷,琢磨着他的心思。但,这次,他总没有其他理由拦住自己了。
“爷爷,您是军人,不能食言!”木南看着半躺着闭上双眼的爷爷,走到椅子跟前,一脚踩到什么东西上,低头一看,竟是一张邀请函,溢着喜庆的大红色。
弯身拾起,展开。
莫老没有再听到木南的声音,正纳闷儿,睁开眼睛便看到僵在那里的木南。
她手中……不是应该在他大衣口袋里吗……
“南儿……”
“所以呢……”木南呆滞的目光定在上面那个她念了两年的名字。
“南儿,我说过,他两年前就放弃了。你可以怪我,但是你必须接受。”
“怪您……呵……”木南咧了一下嘴角,泪水应声而落,眼底一片清亮。
“您恨了我那么多年,两年前怎么就那么快就接受我了呢?您迫不及待地将我入了莫家家谱,等的就是这一天,对不对?”拿着邀请函的手无力地垂下,木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两年前,我以为您最狠,也不过就是把他赶出莫家。既然把他赶走了,又为何不把他的名字赶出莫家呢,现在我懂了,您用在亲人身上的手段,还是这么精明,残忍……”
残忍……
“南儿,不要回莫家,好不好?”
“莫生,我,我必须回莫家。”
“这是父亲的遗愿。”
“好,我们去找爷爷。”
……
他给过她选择的机会的,他给过的。他太清楚爷爷的手段和忌讳,却还是为她一句必须回去拿了所有去赌。
他一个人担了所有,她不笨,他让自己上楼等他回来,那次爷爷就看出了所有。
他,留在莫家……
……她,才能回到莫家……
所以,他才留下了名字,离开了她吗……
15
“莫生前天跟沈羽一起回来的。哦,沈羽,你未来嫂子。”
刚刚,木南来咖啡厅的路上,这句话像是魔咒在脑子里乱窜,越来越紧越来越痛。
可是,看到面前的他,什么都问不出,两句话,其中一句伤了他,痛了她。
雨势渐小,街道上开始有行人出现。木南弯腰,脚步再也拖不动。
她不该落荒而逃。
她还没有问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她还没有抱抱他,告诉他两年来,她很想很想他。
她还没有跟他炫耀,两年的时间,她画了无数张他的侧脸。
她还没有告诉他,为了他,她提前一年拿到了保送名额。
她还没有听他说,我想你了……
雨停了,泪干了。
木南撑着膝盖缓慢地站起身,刚抬起的脚在看到面前的人时落回原地。
木南看着同样湿得通透的莫生,应该是来了很久了吧。
许是蹲了太久,木南腿一软,就要倒下的身子被莫生揽到怀里。莫生扶着木南站稳,弯下身蹲下揉着她的双腿。
“南儿,蹲太久了会腿麻会头晕,这个也要改掉。嗯?”
像是已经停了的那场大雨,泪水再次决堤。
许久,莫生起身,抱住木南。
南儿,我好想你……
所以,等不到跟爷爷约定三年。他说,三年,至少三年,我要带着他的孙媳才能再出现。
南儿,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不然,我会后悔,也会恨自己。
南儿,对不起,让你看到这样的我。可是,我必须在身边留一个女人给爷爷看,至少这样,我还能守着你。
太阳出现在暴雨过后的城市上空,光太烈,刺的人眼睛发疼。
许久,莫生开口。
“南儿,我要订婚了。”
“南儿,这样我会留在这边。”
“南儿,以后,如果遇到了那个握住你左手,为你揉腿为你做西红柿鸡蛋面为你挑换季的衣服为你亲自做糕点为你料理一切的男孩子,要第一个带给我看。嗯?”
“南儿,你说,这样,好不好?”
木南抬手,收紧抱住莫生的手。
“好……”
“我会叫她嫂子。”
“你留下来就好。”
“如果还有那个人出现,我一定第一个带到你面前。”
“这样吧,这样就好……”
后来,木南的世界里,出现过一个人,不曾如莫生所说,但却不会留她一个人与世界背离。
那时,莫生依旧陪在她身边,以同样的方式,以另一种身份,守着她,护着她,爱着她。
她,依旧是他的南儿。
她,有夫,有女。
他,有妻,有儿。
当年,父亲去世前找到他时曾说过,莫生,木南。
他说,莫生啊,莫,生于木南。所以,帮我照顾好她。
莫生说,好。
是的,莫,生于木南……
莫,生于木南。
于木之南,莫得以生。
所以,不管是以哪种身份,莫生,木南,必须守在彼此身边。
得以生……
一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