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到的远方(39)
文/书虫
孩子没了,我彻底的清醒了。不是一路人,不能硬按在一起,那样两个人都痛苦,身边的人也会跟着痛苦。千万不要强按牛头喝水,那样有害无益,这个沉痛的教训让我幡然醒悟。如果我早点知道这个道理就好了。
我现在已经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分不清什么是天什么是地。在我的感官里,好像一切都是混乱的,像盘古开天辟地那样混沌,雾蒙蒙的世界。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不知道睡了多久,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这样不明不白,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了断。
我努力地想要挣扎起来,试了试,用不上浑身力气,一动浑身都痛,尤其是腹下。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颤抖着。我闭着眼睛伸手抚摸那个有点突突的地方,时间再久点,就会成一个小丘陵,小丘陵再慢慢变大,最后变成一个大口袋,鼓鼓的,想要跳出口袋看看外面的世界。
现在,这一切都变了,倒退到以前的样子,倒退到原来的起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我肚子里从未出现过一条小生命。我还没有好好感受她带给我的生命喜悦,却我亲手葬送。
我“啊!”一声大吼起来,撕心裂肺,已经让我忘却身体上的伤痛。
许远方知道我现在情绪不稳定,知道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他花钱雇了一个护工,护工前后不离的照顾我。护工说她叫小美,她的名字很好听。她看上去和我二妹年纪相仿。小美是一个幽默的人,一举一动都带着幽默的天赋。换成之前,我肯定回开心的大笑,可是我现在笑不出来。我对这个世界已经绝望透顶,看不到希望。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把自己的心扉关的紧紧的。我什么也不用干,只是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窗外正好有一棵白杨树。我看不见它的躯干,只能看到它的树顶,树顶有一个鸟窝,也不知道是什么鸟窝。我听不见风声,只能看着树枝来回摇摆,像是荡秋千。我知道春风来了,小草开始发芽,迎春花开花了。
我在医院躺了三天三夜,高烧退了,也有了力气。我开始吃饭,开始试着下床走路,渐渐恢复气色,但还未恢复往常。
小美试探性地问我许远方来看我,我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听见他说话,但凡提到他的字眼,我自动过滤。小美见我没有反应,就让许远方进我的病房。他一来我就闭上眼睛,蒙住头,眼不见心不烦。许远方没有说话,长叹一声,默坐了几分钟。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小美告诉我他走了。我还是蒙着被子一动不动,小美担心我出事,蹑手蹑脚地把被子拿开。小美说:“晓月姐,我要掀开你的被子了。”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小美拿开被子,看着我满头大汗,眼角都是泪水,急忙给我擦了擦额头,眼角,脸颊,说:“晓月姐,你一定要好起来,小产期间更不能流泪,一流泪就会留下病根,见不得凉风,一见凉风就会流泪。”我泪眼模糊地看着小美,说不清的滋味。小美说:“晓月姐,你还年轻,恢复的也快,调理好身体,你再和许哥要一个孩子,你这么漂亮,许哥这么帅,你们的孩子一定俊俏,天资聪颖。”
“真的吗?”这是我三天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真的。”小美微笑着就像拯救我的天使,说:“姐,你不要胡思乱想,许哥他很担心你,这些天他都没有怎么休息,日夜不分的在外面守着,生怕我照顾不周到。”
“你别说了,你要是再说他,你就说出去。”我生气的看向窗外的白杨树。
小美不说话了。我给小美要回我的手机,小美却说我的手机在许远方手里。我让她给我要回来,她说许远方不给她。我问她为什么不给,小美低着头不说话。我不想为难小美,就让小美把许远方叫过来。
小美没办法给许远方要,但是我能要,那是我的手机。许远方没有权利拿着我的手机不还给我。许远方走进病房,我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小美找了个借口躲出去,只剩我和许远方。我和许远方僵持不下,许远方先服软,说:“月儿,你要手机干什么,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好好静养。身体好了以后,你想怎么玩手机就怎么玩手机。我绝对不会阻拦你玩手机。”
我看着窗外的白杨,心想它怎么能长那么高,怎么能长成参天大树。许远方见我不说话,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交到我的手里,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说:“孩子没了,我和你一样痛苦。”许远方说完轻轻关上门走了。
手机在我手里,我一直没有动。不知过了多久,我还是保持刚才那个姿势,好像我被谁点了穴位,一动也不能动。直到小美回来叫醒我,我心中憋着的一口气才释放出来。
我给小美说我要出院,小美说我的身体还需要静养至少半个月。小美是许远方雇的人,他们两个肯定串通一气。我告诉小美也就是告诉许远方。
小美在病房门口告诉许远方我要出院,许远方气冲冲地进来,直接说:“什么事儿我都可以听你的,唯独出院这件事,我不会答应你,你就是胡闹。万一落下病根,以后受罪的是你。”我闭上眼睛,不看许远方。现在就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我心意已决,我要和他离婚。
“我们离婚吧。”我淡淡地说。
“张晓月,你是不是疯了,就因为我不同意你出院,你就提离婚,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有没有替我想过,我是那么的爱你,你却......”许远方说不下去,泣不成声呜呜哭起来。我听见许远方哭的很悲痛,他和我一样都要承受丧子之痛,都要承受这份感情带来的创伤。
“你知道我为你了连这次和欧阳兰兰的合作都取消了,你知道现在我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吗,你给我的压力,外界舆论给我的压力,我父母给我的压力,我给我自己的压力,你知道我有多么不容易吗?你能不能不要整天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异想天开,你以为我是神吗,你以为我不会痛苦吗,你以为我过的很快活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受够了,早就受够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不想爱惜自己的命,我也没办法。可是,我要明确地告诉你,张晓月,你早晚有一天要为你的无知买单。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管不了你那么多了。我以为只要我全心全意对你好,爱护你,照顾你,你就能感动,就能接受我,就能让我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我现在感觉我就是个大蠢蛋,世上没有比我更蠢的家伙。我真他妈的天真,比七个小矮人还天真,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有多自卑吗,自卑到尘埃里,缩着头变成一只鸵鸟,连看你都不敢。现在我才明白,你是不是存心报复我,是不是存心害死我的孩子,是不是存心看我伤心欲绝。张晓月,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找我讨债来了?”
我闭着眼睛,心里满是哀痛,我已经无法面对许远方,已经无法直视以前的自己。以前的张晓月已经死了,现在的张晓月已经不会爱了,不会爱任何人。
“你说话,张开眼睛看看我,张晓月,我是许远方啊,我爱你,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许远方的声音从我面前传过来,距离我很近很近。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只要我不看他,他就拿我没办法。
许远方摇晃着我的双肩,让我睁开眼睛。他的手劲儿很大,捏的我双肩疼,我咬着牙忍着疼痛就是不睁眼看他。我不想看到他,从孩子没了那一刻,我就已经和他恩断义绝,再没有半分夫妻情分。我也不会对他有半分留恋不舍。
许远方无奈了,妥协了,认输了,他拿我没办法,的确拿我没有一点办法。我现在已经心如死灰。许远方放下我的双肩,说:“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在这里静养一个月,一个月后你想干什么我决不阻拦,直到医生说你身体恢复健康。你放心,你不想见到我,我就不会出现在你眼前。除非你想见我,当然你心里肯定早就恨死我了。你都向我提出离婚了,我就知道你是去意已决,不管我怎么挽留你都不会留下。”
过了不知多久,许远方说:“你心里是不是还有那个张云磊,你是不是想抛弃我去和他双宿双飞。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已经和关婷婷是男女朋友。”
“出去,你出去!”我闭着眼睛不想听到许远方胡说八道,更不想看到我们两个曾经相爱的人,爱的难解难分的两个人最后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把最后那一点点残留的美好也消耗殆尽。
“让我说对了,我告诉你,我得不到你,那小子也别想。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
我大吼一声:“滚!我再也不想听到你说话。”
“我告诉你张晓月,我们一天不离婚,你一天就是我的妻子。我有权利看望我的妻子,有权利和我的妻子说话。你要是心里有他,你就是出轨,精神出轨比身体出轨更无耻,更下贱。”我捂着耳朵,头蒙在被子里,怎么想也想不到,我们两个会有这样的一天,这样暗无天日的一天。
“好自为之!”许远方说完摔门离去。
我被气的浑身颤栗,我感觉特别冷,冷风直往骨缝里钻,噬心虐骨,浑身缩成一团。小美进来见状,赶紧喊医生护士。我紧紧的攥着手,冷汗直往心里钻。医生来了以后,给我打了一针,我也不知道打的什么,又给我输液。医生问小美谁来过,小美吞吞吐吐地说许远方。医生问她的丈夫吗,小美点了点头。医生说别让他再来刺激病人,病人身体正虚弱,不能受刺激。幸亏刚才及时发现,要不然就会休克窒息死亡。”
小美也没见过这种情形,急忙说:“医生我记住您的话了,我一定会转告他,不让他在来刺激她。”
输液时,迷迷糊糊我就睡着了,做了一个不太真实又记不太清的梦。我梦见了沙漠,梦见我在沙漠光着脚丫奔跑,许远方开着吉普车在后面追我,就像追赶一直猎物,眼看他就要追上起来,就要撞上来,我停下来,车灯一下刺激的我睁不开眼睛,我看见一个不明的物体被撞到天上,飞了起来,变成一片羽毛,忽高忽低,最后落到我的旁边,我一看竟然是许远方。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又看了看车上的人,车上还坐着一个许远方,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哈哈大笑,说:“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抱着血肉模糊的另一个许远方,他用身体挡住车身,救了我一名,他却不醒人事。我抱着许远方放声大哭,为什么老天对我这样,为什么这样折磨我?我怀里的许远方一动不动的露出最后一丝微笑,对着我笑了。我却笑不出来,哭着说:“你再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我哭的太悲痛,以致于哭着从梦中醒来。
小美被我惊醒了,她赶紧给我倒水,给我量体温。我喝了一杯热水,温度也恢复正常。小美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说:“幸好你没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没法向许哥交代。你睡着的时候,许哥一直......”
“小美,以后你再提他,你就走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小美被我说的差点哭了,带着哭腔说:“姐,你别赶我走,以后我不敢了。”
我的困意被噩梦吓的睡意全无,就让小美自己先睡了。我实在无聊打开手机翻开手机通讯录,一个一个的翻,想要翻出蛛丝马迹。我也不知道自己翻看什么通讯录,通讯录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人,本来我的人脉圈子也很小很窄,认识没几个人。我看到张云磊的手机号,停顿片刻,看了几遍,实在无聊就在心里记住了张云磊手机号。
我看见许远方的手机号,就把他的手机号删了,又去垃圾箱删了。仿佛许远方这个人从我的世界消失,从未出现过,就像做一场噩梦。现在噩梦醒了,我也该醒了。
小美再也不敢在我面前提许远方的名字,也不敢提有关他的一切。过了几天,我见小美心事重重,有几次一直想要开口,欲言又止,我看她的样子好像有难言之隐。通过和小美的一段时间相处,我发现她是一个善良诚恳的人,和我们一样来自农村。我见小美不开口说话,只好自己先开口问。
我问小美是不是有话要说。小美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我说小美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小美情绪紧张急忙说没有。我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小美难以置信地问我知道什么。我说就是你不告诉我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小美纠结半天,说:“姐,不管你还要不要用我,我都得给你说实话。许哥,许哥,”小美偷偷看了我一眼,急忙低下头。我不说话,小美也不敢再说下去。我淡淡地说:“你说吧,他怎么了?”
“他出车祸了!”
“车祸?什么时候的事儿?严不严重?”
“前几天的事儿,差点死了。晓月姐,对不起,我现在才告诉你。我觉得许哥是爱你的,很爱很爱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那么爱一个女人,你吃的饭都是他亲手做的,他做好让我给你的。你睡着的时候,也是许哥陪在你身边,他不分白天黑夜的守护着你,终于支撑不住,开车的时候打盹,就出车祸了。”小美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小的像蚊子嗡嗡。
“你怎么不早点说?”
“还有,我本来不想来,是许哥找了我几趟,我才答应来的。他真的对你很好,什么都为你考虑,你们的孩子没了,他在我面前哭了,我从未见过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他说还好没有保住孩子但是保住了大人。他为了能守护你,推掉所有的商务合作,连谈也没谈,好多找他的合作伙伴都为之惋惜,说他错过了一个大放异彩的机会。那个欧阳兰兰也找过他好几次,都被他谢绝了。欧阳兰兰找他的时候,我也在现场。看得出欧阳兰兰心里还是很爱许哥,要不然她不会力荐许哥去法国。因为你,许哥没有去法国。”
我听着这些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小美说:“晓月姐,你应该多替许哥考虑,他一直付出没有收获,他也会失望的,对你失望,对你们的感情失望。你们的孩子没了,他比你还痛苦,他不停地自责,说千不该万不该带你来青岛,更不该让你一个人。本来他想趁这个机会给你一个浪漫的求婚,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他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一步。只能说你和许哥天意捉弄。”
“小美,他现在人呢?”
“他一直昏迷不醒,已经昏迷三天三夜。医生说再不醒过来,就可能,”
“可能怎么,你快说啊!”
“可能永远醒不来,一辈子是植物人。”
我一听惊的说不出话,急忙下床往外走,连鞋也顾不上穿,光着脚丫就跑出去,往急救中心跑。小美在身后追着大喊,鞋,晓月姐,鞋。我恨死自己了,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过去,我一边跑一边泪如雨下,不停地念叨,许远方,你个大混蛋,这次我决不放过你,到死我也不会放过你。这辈子我就缠上你了,你休想把我当皮球甩了。
我跑着去了急救中心,一个一个去找,大喊着许远方的名字。没人理我,我不得不去护士站去打听。护士站却告诉我没这个人。我刚要问,小美就追了上来,把鞋扔到地上,让我穿上,我顾不了那么多,急忙问她许远方在哪儿,我要去找他。我忽然想起前几天我做的那个梦,原来我早就有预感许远方会出车祸,可我却没告诉他让他最近不要开车。
小美说带我去看许远方,我突然害怕起来,不知该怎么面对许远方,以及许远方的父母。我不知道该怎么问许远方的父母是不是也在,如果他们在的话,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解释孩子没了的事,解释许远方出事故的事。小美见我站在原地不说也不动半步,说:“晓月姐,走啊。”小美拖着我的手臂,我的身体却往后退,不敢向前一步,身体弯成一只弓腰驼背的大虾。
万念俱灰,我蹲在地上抱着头哭起来。小美拽我起来,我甩开她的胳膊,她又拉起来,我真想大骂她一场,抬起头,一看不是小美,只见满头缠满白纱布,右脸眼尾下方有一道长长的疤,有我的食指那么宽那么长,右臂腋下拄着一根拐杖,左腿悬着,我以为自己看错了,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一分钟。那人对我笑了,说:“这么怕我死啊?”
我站起来,甩手给他一巴掌,我感觉力度不够,伸出手准备再给他一个巴掌,他用手摸了一下我打他的半张脸,说:“还没打够,来,接着打。”他见我举着手不动,上前握住我的手腕就往他另一半脸上拍去,说:“不能朝一面打,要打两边都打,这样打的均匀。”我流着泪,泣不成声的抽回他手里的手。站在我眼前的是许远方,他还活着,还是一个大活人。
我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他,又是哭又是笑,说:“你还笑?”许远方嬉皮笑脸地,说:“你是为我哭吗?”我口是心非地说:“我哭谁也不会哭你!”许远方笑着,说:“别哭了,我现在不好好的吗?”
我忽然想起小美可能和许远方合伙骗我,我用拳头狠狠锤了许远方的胸口,许远方哎呦一声,表情看起来很痛苦,我急忙问他锤哪儿了,许远方忍着痛说心口。许远方说完笑起来,我见状把他一推,许远方差点倒在地上,我又赶紧把他拉起来。
我对他翻一个白眼,说:“狗改不了吃屎,你就会捉弄我。”说完,我就往病房走。许远方在后面喊我的名字,我也不理他,我决定要好好惩罚他,要让他长记性以后不敢捉弄我,许远方一边喊我的名字一边追过来。
我回到病房时候,小美正在收拾东西。她见我气冲冲地回来,不知情地说:“晓月姐,许哥呢?”我瞪了小美一眼,小美急忙低下头,说:“晓月姐,我不是存心骗你,许哥确实出车祸了,差点没有抢救过来。”
我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说:“你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下。”小美还想辩解什么,见我生气,收拾一半就出去了。我听见屋子有声音,以为小美还在,说:“你怎么还不出去,是不是我说的话你一句也不听?”
“小美出去了。是我。”许远方走到病床前,说:“别生气了,是我不让小美告诉你的,我想等我完全恢复好在告诉你,谁知道你跑到急救中心找我。”
我不想说话,许远方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说:“月儿,别生气了。我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更应该好好和我说话,好好陪我。”
“请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也不想听见任何人说话。尤其是你,你走,走啊。”我挣脱开许远方的手,许远方紧紧的握着,不让我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许远方说:“晓月,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手边,直到我出事的那刻,我才知道我可以放弃整个世界,可我不能放弃你。我不能没有你,晓月,我们从新开始吧。我爱你,晓月,你也爱我,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也不要再欺骗我。晓月,就当这次是我们感情的考验,我们经住考验,难道不应该在一起吗?”
“请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我一想到死去的孩子,不由悲从中来,泣不成声地说:“我们的孩子没了。我心里难过,我不会原谅我自己,也不会原谅你。我和你都是虽魁祸首,最有应得,我们不配在一起,更不配拥有幸福。”
“晓月,我们不应该为死去的人活着,而应该为活着的人活着。你有那么多人爱你,我爱你,我的家人也爱你,我们还可以有孩子,我们未来的孩子也会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给我一个机会,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从头再来。你为什么连尝试也不愿意尝试,为什么不试着迎接新生活?”
我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的眼神。也许那个孩子不怪我,许远方也不怪我,可是我自己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我永远也不会宽恕自己。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月儿。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健康快乐。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吧。只要你忘记不快,未来会很美好,很幸福。那个孩子也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伤出不来。”
“我们不会有孩子了。”我忍着巨大的心里 疼痛说出这句。
“谁告诉你的?”
“之前我去医院想要流掉这个孩子的时候,医生就是这样说的。她说以后我要是保不住这个孩子,以后想要孩子就难了。”
“不会的,月儿,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一定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就算你无法正常怀孕,也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你根本不懂,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孩子,没有孩子,我宁愿不结婚,宁愿一个人。”
“你说什么?”许远方有些意外,说:“你把我当成生孩子机器?”这个时代不知道怎么了,之前都是女人是生孩子机器,现在反过来,男人成生孩子。女人不结婚,就不会面对那么多问题,婆媳关系紧张,也不用围着孩子锅台转悠。
我不说话,许远方淡淡地说:“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许远方说完拄着拐杖就要出去。许远方走到门口的时候,说:“月儿,我真希望我们能回到我们初次见面,那时候的我们真好。如果你愿意重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这次,我要紧紧抓住你,再也不松开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