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以后,发现纵使几番随波逐流的折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也就不压抑天性了。反正是自己的日子,不跳出舒适区,做一点开心的事,有何不好?在阅读上,也开始放弃功利又枯燥的书籍,随心所读,反倒获得了不错的阅读体验。《outsider》、《活着》、《呼兰河传》、《梵高传》、《金瓶梅》......不论古今中外,但凡自己有兴趣或者看到介绍勾起了兴致,拿来就读。回过头来一看,这一年看过最好的书倒是《红楼梦》(虽然还没有看完)。
在中国,就算没有读过《红楼梦》,通过其他媒介,对书中一些人物和故事也是耳熟能详的。大概14、15岁的样子曾尝试去读原著,可是年少看不懂只好弃读。十几年之后,重新捧起,却是饶有兴致、爱不释手。在当下,信息迭代的速度快过飞机,多少好书都没时间去读,哪有时间去读一本300年前的老书,除非......是真的有一定的价值和有趣。文学这个东西的价值很难去量化,可大把研究红学的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如白先勇和张爱玲,当大众都希望他们去探索更深的人性出更多作品的时候,他俩都花了数十年时间在解读《红》上,而且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张爱玲在《红楼梦魇》写道:
只要真喜欢什么,确实什么都不管。在已经"去日苦多“的时候,十年的功夫就这样掼了下去,不能不说是豪举。
对于普通读者来讲有好的阅读体验就很相当值当了,何况此书是超出期望的,光人物上就有很多惊艳的发现:
林黛玉:
原先只觉黛玉体弱爱哭又常使小性子,不甚讨人喜欢。看了原著中对黛玉的各种描写,发现黛玉心思细腻,才华横溢,诗词一绝,琴谱也能看懂。放在现代不是才女是什么?另一方面,她也不过是恋爱中的女子,偏偏喜欢被一堆女子围着转的宝玉,不吃醋反倒奇怪了。
她与宝玉之间心灵相通也是奇妙,就连宝玉要向她告白的那一段都可以不用讲,她都可以明白。
宝玉忙上前拉住,说道:“好妹妹,且略站住,我说一句话再走。”林黛玉一面拭泪,一面将手推开,说道:“有什么可说的。你的话我早知道了!”口里说着,却头也不回竟去了。
薛宝钗:
宝钗的家里是皇商,出身好,受礼教的熏陶最深,成熟稳重。在宗法社会里,这算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可她不是刻板的画上的人儿。
第八回宝钗对宝玉讲自己的金锁:
宝钗被缠不过,因说道:“也是个人给了两句吉利话儿,所以錾上了,叫天天带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
可见她不是很喜欢戴什么“金锁”。
第二十八回元妃送了她和宝玉一样的礼物,她的心里旁白是:
昨儿见元春所赐的东西,独他与宝玉一样,心里越发没意思起来。幸亏宝玉被一个林黛玉缠绵住了,心心念念只记挂着林黛玉,并不理论这事
可见对宝玉也未必是喜欢的,志趣不同,且又爱慕着“林妹妹”,宝钗不会喜欢找一个“万人迷”来做老公的吧。
刘姥姥:
之前以为她只是一个开心果,给贾府闭塞的豪门生活增添一些乐子。可谁知她是最有生命力的老婆婆。女婿家里过不下去,派她去贾府讨钱。一个70岁的老太太,去有钱人家讨钱(比沿街乞讨更需要技巧),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如果不是为了女儿外甥,怎么豁的出去,何况不一定讨的到。她也安慰自己就算讨不到就当来大家族看看开开眼界也不吃亏。这样乐观的人生态度,纵使外部环境怎样不堪,都是会尽力活下去的。大观园的女孩子,无论小姐丫环,青春貌美,花开赏花,月圆赏月,可是有一点事情发生就活不下去,真如花儿一般美丽又脆弱。
《红楼》里面出场的人物有300多个,主要人物也有一百来个,不做一下功课容易懵圈,建议先看一些名家的解读当作前菜。
白先勇《细说红楼梦》,着重讲解宝玉与众多人物之情以及天生自带的佛性,这大概和白先生是佛教徒有关。
蒋勋《蒋勋说红楼》,蒋先生对《红》的解读如百科全书一般详细,网上也有他的音频,软软的台湾腔听起来十分悦耳。
张爱玲《红楼梦魇》,较其他的解读,偏学术化一点(让我很惊讶,因为写小说的人都会极力让读者看懂),张爱玲比较了《红楼梦》的很多版本,无论是遣词造句还是人物背景,都是研究的很深了。建议最后再来看,不然易觉乏味,体验不到乐趣。
今天就写到这里吧,下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