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块戈壁滩

戈壁滩怎么能用小来描述呢!提起戈壁滩,乱石干草,一望无际,是它的基本特征。我所说的这块戈壁滩,它原本也是那样,之所以用小,是因为现在路边这块巴掌大的碎石滩的确很小,要不是因为我见过它本来的模样,外人恐怕很难把它跟戈壁两个字联系起来。

在甘肃地界内,戈壁滩是基本元素。我家地处一片戈壁滩的中间靠南一些,小时候放牛,站在地坡上,看着望不到边的石头滩,常常让人浮想联翩,但凡能想到的,外星人,土匪,野兽等等我所不曾见过的东西,我都能把它们放到戈壁滩上去。它是我小时候无数幻想的乐土,也是在我心里唯独属于我的游乐园。

听大人们说,以前滩上是有狼的。或许是无知胆大,我尽然每次在滩上的时候,心里倒是期盼着能够遇见。这样的想法只要我一看见那一片满是石头的戈壁滩,便情不自禁的涌入脑子里。越发想的多了,狼在我心里竟也成了一种忧伤的思念,好像曾经拥有现在却失去了一般。它不再是凶残,狡诈,而是温顺和蔼的了。终究还是不曾遇见过,或许是大人们诓我的话吧。

如今我脚下的这一小块滩涂,零星的碎石夹着几颗干枯的杂草,中间立着一根十多米高的高压电线杆,四根拉线锚在滩涂里,牢牢的把它抓住。挨着西边是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像巨型的独轮车碾过留下的印迹。而小石头滩的四周都被几十公分的薄土覆盖着,随着节水科技的应用,大水漫灌的种植方式已经成了历史,现在只需要很少的水便可以保证农田的灌溉。而且不再需要很厚的土层保墒,所以原来一马平川的戈壁,垫点土便变成了大块的农田。而我的戈壁滩还能剩这么一小块大概都是因为电线杆的原因了。

我的戈壁滩!那是我的游乐园,我的动物园,我的火星基地,我的战场……,我小时候所有幻想和梦想驰骋的乐土。如今看着眼前这一小块戈壁滩,再看看远处零星的如眼前这样大小的一块一块的小戈壁滩,我心思黯然。这一块块小戈壁滩好像败北的王在展示它最后的倔强,又好像秋黄叶边上的那一点绿色不愿褪去。这一块一块的斑驳亦如我远去的童年记忆,那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在成年的记忆里渐渐的被淹没。

我围着电线杆仔细的转了一圈,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只“小恐龙”,一种体长十厘米左右,长着三角形脑袋,四条腿,而且是五个脚趾的戈壁蜥蜴。脊背的皮肤是土褐色有着一些斑点,一直延伸至尾巴,尾巴比身子稍短,肚皮白色,老家的人都叫它蝎虎子。

我叫它“小恐龙”是因为我觉得它和电视里面的一种恐龙长的有些相像,不过是袖珍版的。在我童年记忆里它是我的为数不多的真实存在的玩伴。儿时的记忆里,戈壁滩上最常见的就是它,那时候多到能绊倒人。你在滩上行走,每一脚下去,便会惊起好几只,它们四脚划动,飞快的跑出几米,然后停下来,回头盯着你,每当这时候,我便也停住脚,盯着其中一个。它四只脚紧绷着,眼睛圆睁,仰着头一动不动,我们相互看着对方。看着看着眼睛一花,它尽然在我眼里消失了,它背部的土褐色斑纹彻底跟戈壁滩融为了一体。每当这时候,我便猛地向前踏出一脚,它便显现身形飞快的逃跑了,几个转弯躲进干草丛中不见了影子。

虽然你看它跑的快,无奈身板太小,追它几次它便跑不动了,趴在草丛下面一动不动的藏起来,这时候我便一下把它踩住,抓在手里。它张着大嘴想要咬我,我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攥住它的脖子,它便拿我没了办法。我一只手攥着它,一只手揉着它那三角形的脑袋。眼看逃走无望,它便使出它的另一项逃生法宝“装死”。这时候它闭着眼,在你手里任你摆布,我捏捏它的爪子,摆摆它的尾巴,然后把它四脚朝天放在地上,蹲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它开始数数,1,2,3,4,5……,有时候还没数到十它便一骨碌翻身跑了,也有数了好一会也不跑的,我倒迷糊了,难道真的死了。拿个干柴棍轻轻一拨拉,一个翻身飞似的跑了。不会是睡着了吧!心里翻翻白眼,真是世界真大,什么样的蝎虎子都有啊!

我在碎石滩上走来走去,却始终没有发现它的身影。我的小恐龙,你去哪里了呢!你找到新家了么?我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忧伤,或许人类的活动破坏了你曾经的故土,但我却不能说对不起,因为我也是其中一个,那样虚伪的话说了我会更加看不到起自己。我们日月同辉,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只希望你们能找到新的乐土,也希望我自己能够快速适应这日新月异的变化的故土。

那一片曾今的戈壁,那一块我们共同的乐土,我会永远把它铭刻在心里,那里有我,有你们,还有很多我的快乐。在物欲横流的现世里,它会是我心里的戈壁滩,也会是我斑驳记忆里的一块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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