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拿起一本《慢慢消失的乡村词语》,一打开扉页,目录上便满是曾经儿时乡村的词语迎面而来,一种带着深邃岁月的陈满灰尘古旧气息扑鼻而来。
看着看着也不觉被作者带进了曾经逝去的岁月中的乡村。作者尹学芸所书写的现已消失的乡村词语,部分也是我童年时代的“远古”化石一般。然而,郑像作者在跋中写道的:“我发现那种味道会从房屋、树木、人群、家畜、农具、粮仓里溢出来。味道有些古旧,有些残破,可却让我迷恋。我在思考我迷恋的是什么,很久以后我给了自己答案:我迷恋一个叫乡村的地方。”这些随已逝去的物件的记忆,留在了被叫做历史的时空里,沉淀在曾经过往的人们心灵与精神中,是它们陪同与参与了人们生命的积淀,是它们内化了一代代人的精神给养,我们现在虽然看不见,但是那种古朴带有尘土的气息是如此之馨香与美丽。它们的一件件带着儿时的记忆、乡村的原始气味、还有与逝去的乡村的一幕幕美好情景,以及与这些词语相关的那些人的身影。岁月流逝,曾经的那些物件在光阴的无情洗刷下早已无奈地灰飞烟灭、物是人非了。如作者所说:“乡村在我的感觉很重要,可我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是的,社会科技日益迅猛发展,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它们的逝去已是“无可奈何”,尽管,人力也无法力挽狂澜去挽留,但是它们的存在对人而言“感觉很重要”,因为它们来不及见证我们的未来,但是它们曾经参与塑造了我们的过往,它们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欲问为什么?“乡村是什么?是母亲。是根。是精神。是灵魂。是爱人。”
每一个从乡村走向城市的人,都不应该忘记乡村,不应该忘记乡村那些参与与塑造过它们灵魂与精神的词语与物件,即使那些曾经古旧的尘封历史深处的物件是那么老土不堪。正如我们每个人都不该忘记自己的童年一样,虽然童年如今看来是那么幼稚、无知、可笑一样。对于那些乡村儿时的物件娓娓道来,如数家珍,不是勾连起了我儿时的那些乡村特有的记忆。
记忆最深处的是打猪菜,虽然,这种活儿,对于我一个男孩子而言是作为一种耻辱的记忆,因为,在昔日的乡村,做打猪菜的都是女孩子,有如是标在头上的一个耻辱的标记,每次出去打猪菜,都是一个人孤寂的旅程。然而,在当初大人起初几次的玩笑过后,就慢慢忘记了对我而言的耻辱的标记的取笑。孩童时代的人,也是最易健忘的。后来,留在如今记忆的更多是如孤鸿在广阔天地间自由散漫的游玩打闹的记忆,尤其是野外那篇烂漫的油菜花,还有远处夕阳西下时余晖洒边山头之际,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山头或田间,脑海就无目的的漫天神游的自由涣散的飞扬。那真实童年最美好,不,简直是此生最无敌的美好,我想,如今对文学的爱好和对写作的钟情,和那时的那种深处自然,身心无牵无挂,漫山遍野、海阔天空的思绪飞扬是分不开的,这就是大自然给我精神播下的最自由的种子把。
出生70年代的人,所有的玩具都是大自然中因地制宜就地取材而成的。至今还记得的最简单有趣的是玩泥巴,有的用泥巴打水仗,弄脏了一身也毫不在乎,只要一个滚子到河里再上来,就干干净净了。所以,脏,是那个时代孩子的标志,所谓的野孩子,也就是如此,但是,人人都是,即使是最挺听话的孩子也不例外,因为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除了大自然所能提供的简易的玩具,几乎没有什么好玩的了。还有一个就是在田埂或其他岸上做漩涡,只要上下之间有一定的“势能”,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势能,只是简单知道要由一定的高度,还有就是有水即可,用泥巴在一条小坑上面,主要配件几乎都是来自大自然,要么是小块的石片,上下之间留一个小小的洞口,然后,用硬点的泥巴围城一圈,就在水来的方向留一个口子,进水的口子要看水势的大小而定,既不能太大,太大了很容易冲破用泥巴围起来的圈子,太小了则在洞口形成不了漩涡,那时感受不到的旋涡带来的心灵间欢愉的享受的,只要做好后,然后把水一放,水流经洞口,那“哗哗”或“吱吱”的流水声,无论是从视觉上还是从听觉上都是无比美妙的,有时,看着水形成的美丽旋涡的形状,手就忍不住去抚摸感受着,这是在田间或有水的地方最简易的玩具,主要是在打猪菜或在放牛的时候,没事显得无聊时,约上三五好友,就各自找好地形坐着玩。
儿时的乡村记忆中,还有最难忘的事情是炸玉米花。相信很多同时代的人都记忆犹新,那时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儿童不多的零食之一,而且炸玉米花,一般是要到过年或是偶尔过节的时候,村子里才会有炸玉米花的手艺人出现,平时是几乎看不到的,后来慢慢转变为炸米圈儿了。每到过年,作为小孩的我们,只要一听到村里来了炸玉米花的,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此时,不管父母在那里干活,就吵吵嚷嚷让父母去炸,在一场软磨硬泡的吵嚷下,一般是母亲就会从不宽裕的米缸里舀出一两斤米,得到大人的同意,那时一天中最开心的时空,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叫害羞或不好意思,母亲还在家里,自己就先跑到炸玉米花的地方去排队了,恨不得第一个炸就能马上能吃到。炸玉米花一般是设在大户人家的院子里,那样的院子是四合院,一个院子一般住三到四户人家,顶棚是露天的,炸玉米花的手艺人就设在正院的天窗的地方,据说炸玉米花的和院子里的一户人家会主动免费炸玉米花,作为报酬换得主人的提供地方和当天的伙食。每次,院子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主要是小孩子,有的是来炸玉米花的,而有的也回家去缠着父母想要炸,但是大人不同意,虽然也就是是一两斤米,但是,在那个年代,粮食紧缺不足的岁月,对大人而言,也是十分珍贵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炸玉米花也是一种珍贵难得的零食。所以,那些父母不给炸的孩子就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炸玉米花,一般这样的时候,也多多少少会获得一些零散的吃食。
现在的成年人,有时间都会去钓鱼。然而,我们小时候,却是钓青蛙。而且,儿时的我们钓青蛙也并不是我们自己来吃的,而是用来买的,也就是那个时候的我们就已经有了一定的经济观念,虽然每次不过是买一两毛钱,但是,我们那个时候的糖是一分钱一粒,所以,一两毛钱,已经是很富有的了。当然,更主要的还不是钻钱可以自己支配买自己想要的东西,更主要的是在钓青蛙的过程所带来的各种乐趣,那才是钓青蛙的魅力。比如钓青蛙都要到池塘里,那个时候的池塘都会有莲藕,自然就会有莲蓬,那莲蓬里有莲子,因此,摘莲子吃,就成了钓青蛙这件事中的乐趣,还有有时候也到稻田去钓青蛙,而稻田里有鱼捉,如此,捉鱼就成了钓青蛙的乐趣之一了,我们钓青蛙都是在中午,一去就是一整个中午,即使正午时分,太阳最烈的时候,小孩子也丝毫不觉得,大人常常说,这么大的太阳,你们也不怕晒吗?事实上,太阳的炙烤是剧烈的,因此人人几乎要晒得黑不溜秋的,但是因为兴趣,喜欢,所以,就不觉得火热的太阳的炙烤了。
童年的欢乐是无穷的,昔日乡村的记忆,也是那么难忘的,但是,不管怎样,正如作者在《慢慢消失的乡村词语》中写到的那些古朴陈旧的事物,虽不舍也难忘,但是毕竟随风飘去,如作者所说:“我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形式上的逝去,作为融入血液或精神里面被我们传承了下来。
不知道为何,总是喜欢一些有点古朴典雅、被尘封逝去的东西,尤其是来自乡村的,也许是记忆的复苏,也许是“年与时弛”,我想,最主要是如作者所说“乡村是什么?是母亲。是根。是精神。是灵魂”吧!那是人的灵魂与精神在寻找故乡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