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间的余白处,我凝望行色匆匆的人们。他们带着伤痕,故事,与曾经在死亡的前沿肆意的游走。甚至有人麻木自己,醉在红尘。我本不该如此,但在快节奏的鼓点下,是否自己正在被同化,亦或我本就是其中的一个。后来的生活,我竟习惯了平静的去看是是非非,但我从未想到,那个身影,我将用一生去凝望。
打开影集,忽看到年轻时的爷爷奶奶的合照,边沿有丝泛黄,泪水竟夺眶而出,泪花打在照片上,擦干,又打湿……
星期六,晴。难得双休日,自然躲在床上一角,随心翻着小说,故事情节太枯燥,可推荐给我的同学却当做如视珍宝,这或许就是人性不同又无常的原因。抬头望白云,竟看到了在门口的爷爷。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他待了多久。他只说他来找父亲,只见我一个人在家,就默默的看看我。
的确,求学在外,回家甚少,见他更少。
他笑了,眼神里带着几丝温柔和宠溺。随后用沧桑的嗓音说,走了。我看着那个背影,极其佝偻的后背,淡蓝色的短袖,一条宽松的黑色外裤。他把手背在身后,似乎每走一步,都有丝吃力。原来,爷爷已经如此苍老。
星期日,小雨。凌晨二点,被三姑急促的敲窗户的声音惊醒。
“快点,爸不行了。”她的声音化作一条线,缠在我的脖子上,让我呼吸的如此困难。我回头看父母,他们什么都没说,只顾快速穿好衣服。
即便心还在扑腾扑腾直跳的我,依旧懂了什么叫“不行了”,昨天下午还好好的呢!怎么会?
那个凌晨我过得如此恐慌,心中一直默念不会有事的,好人一定会一生平安。那之后,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我再次木讷是醒来后听到的唢呐声……
到爷爷的院子里,中央的桃红色棺木刺痛人心,厌烦的声乐像一根根针一样,直刺骨肉。
姑姑们的哭声,奶奶的无助,还有跪在院子中间的那个白衣少年……
往日的意气风发全然不见,留下的是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无奈。那个人生中只有爷爷奶奶和爸爸的少年,现在真让人心疼。
过后,我去看他,满身的尘土和红肿的双眼,让他同一起来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揉揉他的头发,说,哥,没事吧。
“没事,老妹。”他总是这样叫我,从来没直乎过我的名字。听着他虚假的没事,我还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转过头,看到了爷爷的遗像,那么静好,还有那么温柔。可是啊,那么大个人,怎么就躺在那了呢?我躲起来哭了,哭的痛彻心扉,哭的泣不成声,原来我再也没有爷爷了。
突然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爷爷,赤手空拳什么意思?”
“就是啥都不拿呗。”
“爷爷,爷爷,你几岁了?”
“不能这样问,应该是多大年纪了。”
小的时候,爷爷总是给我削铅笔,但是一点都不好看,但是现在,想奢求一次,不会再有了……
一次国庆节,家里都忙着收地,所以每天晚饭都在爷爷奶奶那吃。
爷爷自己做了一道凉菜,但是里面有很多辣椒,正在青春期的我,脸上起痘痘成了家常,我说不能多吃,但又很爱吃。
第二天晚饭的时候,我看到了同样的凉菜,放在我面前,凉菜一样,但不一样的是,它里面没有辣椒了,一点都没有。奶奶说,这是中午爷爷特意给我弄的,又不是啥好玩应,这么上心。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感觉到长辈的爱……
回过神,忽看到窗台上的金鱼,我索性拿回了家。如今三条金鱼,死了一条。它也是去陪爷爷了吗?
爷爷去世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没人和我说,我也没问。只是后来听到的闲谈,其实爷爷半夜去看吠的不停的狗,年老体衰,绊到了石头,永辞人世!
那日与父亲一起并肩走,他竟然哼起了“父亲是那拉车的牛,父亲是那登天的梯,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听到几句歌词,大脑恍惚,又泪湿眼底。我抬头看他,原来,那个强大的他,坚不可摧的他也会红了双眼。我知道,我们的心事是一样的,都很想爷爷。
一次家长会,同桌的爷爷大驾光临,当我看到他的眼睛和神态,我哭了。太像了,太像我爷爷了。我就站在那傻傻的看着,我别无所求,只想这样看看……
后来回想起,原来他那一句走了,是真的走了。没人知道他那天来找父亲干嘛?也没人知道他前一天还去看我一眼。没人知道,这一眼,我要用一万年的时间去回味。
爷爷的去世,让我不禁感叹,为何人世间总有悲欢离合,生死离别。原来,走完这一遭,我们什么都没带去,但留下的却很多。留下了爱我们的人,我们爱的人,甚至还有伤痛。没关系,爷爷的一生所爱,他基本活成了他爱的模样。那年春天,我不会忘。
爷爷逝世,享年81岁。菊花满地,流芳千古……
那晚从梦中惊醒,竟是凌晨,抬头看夜空,我知道那个最亮的星星是他。诠释一切,造诣一生,去给夜行的人照个亮。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