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声律启蒙《第二十六章》
丰对俭,等对差,布袄对荆钗。雁行对鱼阵,榆塞对兰崖。挑荠女,采莲娃,菊径对苔阶。诗成六义备,乐奏八音谐。造律吏哀秦法酷,知音人说郑声哇。天欲飞霜,塞上有鸿行已过;云将作雨,庭前多蚁阵先排。
(老规矩,读三遍,读着不顺溜的,翻翻第四、十、十三章,温习下关于旧韵的知识)
虽然难讲,但还是得从孔子说起。上章提到“一个孔子就是一所大学”,而且还是综合性的,分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科。其中德行科地位最高,在“孔门十大先进人物”评选活动中,德行课给了4个名额(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其他三科都是2个(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直到今天,我们单位评先选优还在采取类似的方法。我们庭是小庭,所以优秀只能有一个。(当然肯定不是老高了)
文学一科的必修课包括《诗经》,那时候还只是叫《诗》,到了西汉,才被尊为《诗经》。
《诗经》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诗集,搜录诗歌305首,分成《风》、《雅》、《颂》三个部分。《风》是周代各地的歌谣;《雅》是周人的正声雅乐,又分《小雅》和《大雅》;《颂》是周王庭和贵族宗庙祭祀的乐歌,又分为《周颂》、《鲁颂》和《商颂》。作为一个不求甚解的知道分子,老高对付着把《风》、《雅》、《颂》分别理解成《茉莉花》、《我爱你中国》(当然不是WF版的)和《义勇军进行曲》。
《诗经》的艺术技法被总结成“赋、比、兴”三种。关于个中意义,历来众说纷纭,且多大而不当。老高索性就再借用《我爱你中国》这首歌,给大家不太严谨地介绍一下吧。
百灵鸟从蓝天飞过,(这就是“兴”,“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话说飞过个鸟和爱国有啥关系)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这就是“赋”,“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有些人认为“赋”近似排比,老高不认同。当然就这首歌的这一段还有一个重要的修辞手段,叫做重要的事说三遍!)
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排比来了,典型的“赋”)
我爱你青松气质,我爱你红梅品格。
我爱你家乡的甘蔗,好像乳汁滋润我的心窝…(这两句依旧是“赋”的一部分,同时又是“比”,所谓“赋比兴”很难句摘。)
风、雅、颂是《诗经》的分类依据,赋、比、兴是《诗经》的表现手法,《诗大序》中将其合称为“六义”。
《诗经》皆有曲调,古代的乐器分金(钟)、石(磐)、丝(琴瑟)、竹(萧笛)、匏(笙竽)、土(埙)、革(鼓)、木(打击乐器)八类,读过《三字经》的朋友再熟悉不过了。
诗成六义备,乐奏八音谐说的就是上面这些事。
关于“孔子删诗、十余其一”的事颇有争议,但小修小补并确定为标准化教材的工作,孔子肯定是做了的。在《论语》当中还记录了很多孔子关于《诗经》的教学笔记。比如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关于思无邪,有很多高大上的解释,老高姑且把它理解为“三观正”。
孔子还教育儿子孔鲤“不学诗,无以言”。春秋时期,在外交场合或言谈应对时经常引用《诗经》,不懂《诗经》会被鄙视。所以这句话老高邪恶地把它理解为“No learn poem,No BB。”
孔子还认为郑国的歌谣过于追求享乐(郑声淫),扰乱了主旋律(乱雅乐),要除去这些歌谣(放郑声)。知音人说郑声哇,说的就是这个。“哇”是个好奇葩的形容词,指乐声靡曼,发音和意思都有点接近我们现在常用的“wow”。(魔兽粉先等等,暂时还没说到World of Warcraft)
至于“放郑声”,给老高来解释,就是“反三俗”。老高写文章,喜欢用流行语,傍热门剧,这是典型的“三俗”表现。管他呢,我写成论文的模样也得有人看啊,所以热门剧还是要傍,流行语还得要说。
本期继续傍《芈月传》,流行语用这句吧,“本以为一集就死,没想到贯穿始终”,没错,说的就是商鞅。
商鞅,卫国国君后裔,姬姓公孙氏,故又称卫鞅、公孙鞅,后因河西之战立功获封商于十五邑,号为商君,故称之为商鞅。这家伙在《芈月传》第一集就被车裂了(之前讲过车裂的是商鞅的尸体,但郑晓龙肯定觉得吃醉虾比吃干虾更过瘾),但整部剧念念碎般地叨咕着“商君之法”,芈太后还把它上升到“依法治国、讲求诚信”的高度上,也是无敌了。
发起商鞅变法的是芈月没见过面的老公公,秦孝公。商鞅第一次见秦孝公说帝道,秦孝公呵呵。第二次说王道,秦孝公呵呵。第三次改说霸道,秦孝公大笑:啥不早说!不知道我喜欢霸道总裁吗?
商鞅变法是件重要的事,小学、初中、高中讲过三遍,但好多人能记住的估计也就剩扛木头那张插图了,下面老高再帮大家捋捋。
老高觉得商鞅变法的核心就是奖励耕战。举国上下,只有两种职业,一是农民,二是士兵。仔细想想,商鞅的思路和那些即时战略游戏的设计者是如此暗合,从《红色警戒》到《帝国时代》,到《星际争霸》,到《魔兽争霸》,每一款游戏中都是一成不变的农民和千奇百怪的士兵。
商君之法规定,士兵可以通过获得军功而不断升级。这种靠经验值升级的理念一直到《魔兽争霸》中才有所体现。当然,经验值的统计需要一个浩大的计算过程,所以,商鞅采取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数人头。大家能理解秦军杀降兵的事了吧,其实为了争夺人头而互砍的事也是有的。
对内,商鞅鼓励告密,“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一时间整个秦人都成了朝阳群众。而且商鞅执法极其严酷,曾在渭河边一日处决囚犯七百人,河水因此变红,号哭之声惊天动地。当时做太子的嬴驷犯法,商鞅把他的师傅公子虔、公孙贾分别处以割掉鼻子、脸上刺字的刑罚,这也为他的死埋下了前因。
商鞅死了,商君之法就end了吗?还没有!商鞅死、新法存,一直到秦亡,商君之法始终是秦国的根本大法。
“焚书早种咸阳火,收铁偏遗博浪椎”,事实证明,秦兴源于商君之法这记猛药,秦亡则源于它的副作用。试想,哪怕“误期”有个死缓,陈胜吴广他们也不一定非得起义。刘邦得天下后,也认为秦法复杂严酷,就来了个简单的“约法三章”,造律吏哀秦法酷就是说这个。
秦亡了,商君之法就end了吗?还没有!事实上,一部《商君书》就此成为了民间禁书和历代帝王的必修课。套用《一代宗师》的台词:“千年以来,儒家成了面子,法家成了里子,都是时势使然”。
毛主席有句诗写得很到位,“百代都行秦政制”。
顺便多说一句,个别人把毛主席的诗简称为“毛诗”,很是不妥。因为在中国文化中,“毛诗”已经被抢注了。《诗经》一种有四个版本,其中“鲁诗”、“齐诗”、“韩诗”业已失传,我们能看到的诗经都是大毛公毛亨和小毛公毛苌(常)所传的,故称“毛诗”。
所以,听到有人聊“毛诗”,不要认为人家是在聊毛主席诗词。如果他们真是在聊毛主席诗词,那么你就…不和他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