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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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突然问我等她长大了我是不是就老了,会死掉。我说是的,人生百年,都有一死。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我常常忘记最近的事,却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我人生的第一个记忆,是在我三岁的时候,只是一、两个不连续的画面。一个画面是在老家后仡槽的院子里,老爷(在我的家乡叫曾祖父为老爷)坐在一个很陈久的实木大板凳上晒太阳,妈妈在窑里做饭,让我去扶老爷吃饭,我始终记不清老爷的脸,回忆里只能看到阳光透过院子里的枣树照在老爷的身上。另一个画面也是在三、四岁的时候,老爷的灵棚搭在山上四爷家外起的右侧,回忆里大人们都忙忙乱乱的,我就站在那里看着放置老爷的棺材。

我特别喜欢听父母讲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妈妈讲,她就是在后仡槽生下我的,那会儿前村的慧家也生了个女儿取名叫静静,奶奶随口说咱孩子也叫静静吧,大伙都没在意,隔了几天,老爷突然喊静静她娘,一屋子人茫然,老爷呵呵笑道:“小娃娃不是叫静静嘛”,这便是我的名字由来。初中的时候我嫌名字不好听,一直嚷嚷着父亲给我改名字,父亲才胡乱编了个寓意说:“静若止水,上善若水。挺好。”

我生豆豆是在娘家,那会儿姑姑每天都来看我,姑姑抱着豆豆感慨:“这一辈一辈可真快,你生下那会儿,你老爷就说人这一辈子啊,跟昨到今似的,一眨眼就过去了,我那会儿也就十几岁,想着这八十多年得多长啊,怎么可能一眨眼呢,现在觉得真是的,你看你的孩子都出生了,我还记得你出生的时候,就跟今和昨一样……”。

妈妈和姑姑感情很好,姑姑没出嫁的时候帮着妈妈照顾了我一段时间,姑姑说妈妈总爱说彩芬(姑姑名字)这女子……,没想着一晃眼自己近五十了。就像现在的我总以为自己还是豆蔻姑娘。照镜子才惊讶已三十多了。

啰啰嗦嗦写下这些记忆的碎片。生命不是你活了多少日子,而在于你记住了多少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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