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童年
第四十四篇
在新的学校虽然我挺受欢迎,但也不是所有的周末都有小伙伴陪着我玩。而我也不想回家玩,大多时间就一个人在外面瞎转悠。
有天中午,爸妈在屋里睡觉,我觉得无趣就又跑下楼到处转了。路过粮店时,在马路边看到远处路面上有一个亮晶晶的金属环,我跑过去捡起来在手心里翻看着。感觉它还挺精致的,而且得入手还有些分量。
唯一不妥之处就是上面有些黑色的像是机油一样的东西,抓得我手上脏兮兮的。我打算找东西清理下上面的油污然后就带回家里去,收入我新玩具的行列里。还没走两步,我突然想起了电影西游记中哪吒手中的环那个,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心中有些兴奋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当时我也没去想自己手上这枚环到底是用来干嘛的,就这么学着电视中哪吒一样,用右手把环狠狠的甩向了路边的草地。本来一脸喜悦的我,在环刚一脱手时就改变了。这是因为我掌心传来了猝不及防撕心裂肺的痛感,只是一瞬间强烈的痛苦就让我脸上的笑容变成苦涩。
我也顾不上去看那枚被我甩出的金属环飞到了哪,赶紧就地蹲下身子摊开右掌来看。阳光照着手掌,能看到手掌心处有三道深深的伤口,那里的皮肤都被斜着切开了。这三道横在掌心的伤口有些泛白,就像是用美工刀片划开的一样,伤口里还有些黑色的油渍渗了进去。现在倒是没有什么痛感了,我抱着手掌,心中惊疑的回忆起那枚环上细节。
任凭怎么想,都似乎没有记起在那上面有见过这么锋利的切割面。不然我说什么都不会这么玩,疑惑地想着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就受了伤。正想着,手上的痛感渐渐地变得强烈了。我低头重新看向张新德三道伤口,只见伤口深处的缝隙间开始迅速变红。
慢慢的我的掌心就变得血红一片了,疼也是随之强烈起来,吓得我打着颤不知如何是好了,大热天的感觉背后都在冒着冷汗。这时身后有位叔叔喊了一声,似是在询问我怎么了,我赶紧站起身回过头笑笑,说没事。
我担心被人发现我此时的窘迫,按理说我此刻该求助的。但似乎丢了脸面的问题比此时的疼痛更不能忍受,就这么赶紧把手掌放上衣服前擦拭着。本来白白的衬衣,此时也被我擦得血红一片了。
看着衣服上的红色,比起水彩笔的颜料要红的多。上次这样流血的经历还是在青岛,那是玻璃划了我的脚踝。但那次爸妈都在身边,我基本不用操心,具体流了多少血我也是不清楚的。
现在我身边就我一个人,爸妈都在睡午觉,我有些害怕了。不知道留多少血会有危险,担心自己再这么流下去,也要像电影中的抗战英雄一样一命呜呼了。
就这样什么都不敢再想了,把手掌心捂在衣服上,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去。由于害怕,感觉两脚发软,跑的跌跌撞撞的。那时的我已经被对死亡的恐惧打败了,不再顾及什么脸面问题。后来,边跑边哭边喊着,我也不知道当时喊了些什么,可能是喊人救命吧。不知道的人看到我前胸都是血迹,可能还以为是杀了人的。
就这么一路跑回家,也不顾及敲门的声音,就这么狠狠的砸着家门。平时我是不敢这样的,父亲尤其不能听到这种敲门声,开门怕是要打人的。平日里我敲门都是小小的声音,用手指头轻轻敲敲就好,这样不至于激起矛盾。
这次我就想不到这些了,就这么敲了半天,母亲来开了门。一脸疑惑地看着门口的我,我赶紧给母亲示意,我捂在胸口的手是受伤了的。母亲这才看到我身上有这么多血迹,当时也有些害怕。问我是怎么搞的,慌里慌张的我哪解释的清楚。就这样母亲赶紧拉我进屋关上门,给我处理伤口了。
父亲不在家,似乎是我出门不久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这次我伤的其实并不如我想的那么严重,回到家我的血都止住了。手从衣服上拿下来时上面的血液凝固了,黏糊糊的把衣服粘的乱七八糟的。见不严重我们就没去医院,母亲用碘伏帮我的手消了毒,然后用纱布给我做了包扎。
之后母亲详细问了情况,我也冷静下来了,慢慢讲了过程。母亲责备了下我,叫我下次多注意。就这么的让我换了衣服裤子,她拿去卫生间的盆子里帮我洗掉了。我心中还有些怨恨那枚金属环,觉得真的挺气的。此后我再捡地上的东西玩时,就小心很多了,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但我犯错好像和做数学题一样,也同样是花样百出的。躲过了这个,免不了又会栽在其他事情上。
还有次,同样也是该午睡的时候我不睡,一个人跑出来瞎转悠。走到在荡秋千的沙滩里玩了一会,就往蓝色的杨园房子方向走去。中间路过一个类似通讯设备站的小楼,它侧面有个院子。这院门是上了锁的,但是因为我很瘦,这的铁门上的栏杆缝隙刚好够我侧身挤过去的。
我扒在铁栏杆上看到院内摆了好多类似计算机一样的东西,但都是个头很大的铁柜子。眯着眼,远远的能看到柜子里面插着好多的绿色电子板。这些板子上还有很多小小的的电子元器件,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亮晶晶的光。
我是很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的,我舔了舔嘴唇,有些兴奋。大热天的,再加上这个点周围也都是静悄悄的,大家也许都在家午睡。又观察了一会,见无人后,我就大着胆子侧身钻过了这道铁门。跑到院中铁柜子边,开始上手拆卸里边的东西了。
第一次,我拆了一个黑色长条形的东西下来,它下面有很多尖尖的像针一样的银色插条。我拿着它就跑回了家,虽不知道这是干嘛的,但挺喜欢用它这么轻轻的扎扎手掌心,或者把插条掰直了,让整个黑条平平的贴着地面,看着就像一只蜈蚣趴着似的。
我其实并没有多担心自己会被人抓到,为那里类似这样的东西有很多。再加上这些柜子都落了很厚的灰尘,歪歪斜斜的堆放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被废弃了的东西,所以后来我又去了几次。拆卸的东西也更大一些了,拿了里边好几块电路板回家。
父亲发现后问我哪里来的东西,我骗他说是路边捡到的。他也没追究,只告诉我以后不要乱捡东西。于是就把这些电路板用报纸包起来,放在阳台的工具柜下了。
看着父亲收走这些,我也并不反抗。我知道那边院子里还有很多这种东西,我要多少有多少。就这样,那个院子就成了我后来经常进出的地方,那道门上的锁对我就像是形同虚设一般。进出自由的程度让我觉得这里就像是专为我开的后花园一样。
但这样掉以轻心也有坏处,在这里进出太过轻车熟路后,我翻腾东西也更大胆了。会移动这些柜子,去拆卸里边落的灰尘相对少些的电路板。有一次,在推柜子时没注意平衡,铁柜倾斜着倒了下来。我只知道它很重,没想到它倒下的速度会这么快,我想收脚时已经有些迟了。当时我穿的是凉鞋,没遮没拦的一下就把我的左脚拇指狠狠的砸在了下边。
疼得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死命搬动压着脚趾铁柜。吃奶的力气都是出来了,才好不容易抬起一点点。趁机赶紧把脚抽了出来,就这么连滚带爬的从院子里跑了出去。一屁股坐在栏杆外的被晒得火热的地上,抱着脚指头吹气。
我没穿袜子,可以看到整个左脚大拇指的指甲盖下都是紫紫的。我现在只想回家,除了吃饭睡觉以及受伤外,我似乎都不会想主动回家的。
脚趾疼到了整个脚面,我是没法用左脚走路的,我就这么一跳一跳的往家走。到了家,敲门虽然没有那次流血那么的拼命。但也敲得挺着急的,毕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不知道脚趾头这样该如何处理。
母亲皱着眉头打开门,看我满头是汗,问我怎么了。我指着左脚渐渐肿起胀痛的拇指,有些不耐烦的推开母亲赶紧进屋了。去医院让医生看了下,包扎了纱布后就回家了。
接下来的生活就是接近一周在家躺着不能下来的疗养时间,爸妈去学校跟陈老师请了假。在起初的几天里,家中一直伴随着我的“哎呦~哎呦”的哀嚎声。
母亲时不时会用冰箱里做的冰块帮我冷敷下,会降低痛感,让我舒服一会。晚上睡觉就真是折磨人了,可能是白天躺的多了,晚上我是睡不着的。再加上脚趾疼得厉害,整个人在黑屋子里什么都不能干,烦躁得不得了。
期间白天也有小伙伴来家里找我玩过,但是爸妈婉言谢绝了,告诉他们我不方便出门。经过很多天替换纱布后,我整个左脚拇指的指甲盖都脱落了。这看得我担心极了,感觉怎么像是越来越严重的样子。母亲告诉我说以后会长出来的,我可真担心以后都像这样软软的不长指甲了的。
再后来就用白纱布包着个大脚趾,这么一瘸一瘸的去上学了。刚到学校时,同学们围过来一个劲的问我怎么一周没来上学的事。我腼腆的指着脚趾,说这是被掉下来的砖头砸到了。我没想到撒谎会这么自然,居然还博取了大家一致同情的目光和安慰的话语。搞得我真的不好意思了。不过,我更不好意思的事是我脚趾真实的经历。
就这么微笑着的,我带着伤脚又开始了校园融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