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吕的先生
编辑:羊小小姐
配图:来源于公众号“羊小小姐在路上”
家这个字,当你身处其中时,你感受不到家的存在;可当你踏向远方时,你才清晰的察觉到家在你血脉中留下的印记。
那一年我背井离乡,怀着从旁人口中听闻的对远方精彩世界的憧憬,踏上缓缓离去的火车。依然清晰记得拿着行李箱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天气冷的缘故还是出于远方的恐惧。在火车离去的一刻,却出奇地没有畏惧,有的更多的则是激动。在陌生的城市步履匆匆,看着街上昏暗的灯光,总比不过路两旁万家的灯火辉煌。总是会不自禁驻足,抬头望着那一盏盏明亮的灯,然后想到远在千里外家里的那一盏煤油灯。
小时候家里通上了电,装上了刺眼的白炽灯,只不过由于电力的不稳定经常会断电。这时母亲总是会拿出一盏煤油灯点亮,紧接着一股刺鼻的煤油味就会扑面而来。母亲会在灯下干些针线活,我则躺在床上望着那黄豆般大小的灯,看着飞舞的蛾子,生怕那灯光会突然熄灭然后陷入无尽的黑暗。母亲的影子被照到墙上,风一吹影子便会一晃一晃地,我总是看一会便乏了,母亲会轻轻的给我盖好被子,然后继续做着她的针线活。许多年之后,家里变换着各式各样的灯,但在我记忆里,总是比不过儿时的那盏煤油灯。
提起家,你会想到什么?我听过许多人的答案,有人回答说是门前的河,是严肃的父亲,是母亲的身影。对我而言,提起家,就会想到母亲亲手做的梅干菜扣肉。母亲是个任劳任怨的人,她同多数村里人一样老实。母亲说,因为小时候外公是村里的干部,所以母亲总是吃穿不愁,而多数同龄人似乎都体会过挨饿的滋味。相比于母亲之下,父亲的身世就显得有些艰辛。爷爷在父亲十六岁那年便去世了,而奶奶似乎也不太贤惠。父亲便早早地辍学,跟着村里人外出谋生。父亲常说我们这一辈太幸福了,没有饥饿也没有灾难。父亲喜欢喝酒,许是年轻时生活的艰辛,对他而言,喝酒或许能舒缓下生活带给他的压迫。每当父亲喝醉时,会跟我们讲诉他少年时生活的不易,在他的讲述中,我似乎想象不到他是如何靠着自己撑起那个家,寥寥数语完全描绘不出那段日子的艰辛。居所简陋,又靠着茅房,早上煮好的一锅粥到了傍晚一揭开锅苍蝇“嗡”一下哄散。父亲谈起这段回忆的时候,语气总是不一样地深沉。年少的时候,无法体会父亲那黝黑的皮肤下饱含的辛酸,到离乡拼搏之时才方能领会一二。辛苦一天的父亲,往往到晚上才能稍微休息一下,这时母亲便会端上精心做好的梅干菜扣肉,饱满的汁水,诱人的香气,时隔许久才能吃上一顿,吸引着一家子人立刻便能围了上来。家里人围着并不算丰盛的饭桌,嗅着饭菜的芳香,桌椅碗筷间传递的是独属于亲情的温暖。
在外多年,我吃过许多的梅干菜扣肉,和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心境,吃在嘴里却总是不如母亲做的香,以致行在远方,总会想起家里母亲做的菜。在外奔波的人,踏上向家驶去的火车,低矮的平房,袅袅升起的炊烟,从浮躁进入到平静,便总会有一种渴望。正如门前的老树,母亲佝偻的背影。家能带给我的不仅仅是记忆里的温暖,还有一种未曾察觉到的力量。
记得有一年,事业生活不顺,整日浑浑噩噩,父亲在一次通话中察觉到我的异常,问起我的状况,不想多做回答便敷衍了事地挂断。母亲随后便打来一通电话聊了几句,末了说了一句回来吧,我便真的鬼使神差的买了回家的车票。打开家门的那一刻,熟悉的布局,熟悉的气味,总是会让身心得到彻底的放松。母亲端上做好的饭菜,父亲将酒杯摆上饭桌,熟悉的记忆便扑面而来。入夜,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不知为何便坚定了回到工作岗位上继续奋斗下去的决心。多年过后,回想那个晚上,我依旧说不清于那晚得到了什么,或许真的是一种察觉不到的力量。
尚未成家的我,至今还在生活里挣扎。体会到生活的苦也尝过生活里的乐,依然觉得无法深刻体会到父母撑起这个家的不易。这个家的故事,每个人的故事,总是由细细碎碎的瞬间构成。家到底是什么,每个人的解读都不同。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时候的我觉得家是可以躲灾避难的地方,在学校里受了欺负或者成绩不理想等等都可以在母亲的怀里痛哭一场;高中的我有段时间经常发烧,尤其到季节更替便会高烧不断。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家里,母亲甚是紧张,忙前忙后,父亲也会扔下手中的事情赶回家看我,带我去医院照顾我;长大后我一直认为家是生生不息的存在,想起家里的父母便会平生一股勇气,前进的步伐便会更加坚定。自古有言先成家后立业,正是家给予我们安定和支持。父母给了我们家的意识,而我们也会将家的意识给予下一代,连同对他们的爱。
家就是这样,它是软肋也是盔甲。你知晓它的脉络熟悉它的一切,置身其中或许不知对家的依恋,只有当我们踏上未知的旅途时,才清楚的知道那份融入骨子里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