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叶苦艾
时光不经意间从指缝中流走，如白驹过隙。倏忽回首，毕业已十年矣。
去年在班同学群得知恩师去世的噩耗，而此时恩师永远的离开我们亦已五六年矣。三十几岁，风华正茂的年纪，怎奈英年早逝，令人悲怆！而我们班五十几个学生散落在全国各地，竟无一人得知这一消息，更无一人能够参加班主任的葬礼。真可谓“花落人亡两不知”，这是我们全班同学永远镌刻在心灵的隐痛！无奈封存与班主任相处几年的美好回忆！
最后一学年，由于要实习和找工作，我在学校逗留了短短的几个星期，那是与班主任最后的相处。连全班的毕业留影都没照，就匆匆南漂了。
班主任，我们到校时他还不到三十岁，中高个儿，小分头，头发细而软，但很干净；不胖不瘦，白净脸，戴着厚似瓶底的近视眼镜，十分私文。语音浑厚深沉有力，语言措辞逻辑性特强。
入校之初，班里组织了一次主题晚会，班主任也来了，并且一展歌喉，为我们深情演唱了《同桌的你》，专注而投入，声情并重，赢得全班同学彩声一片。那是几年中唯一一次听到班主任唱歌。歌声犹在耳边萦绕，而斯人已逝，已成绝唱，怎不令人伤怀！
班主任没有带我们的课，只是开班会的时候才会到教室来，强调一些事情，安排工作。有一次班会上，他罕见地发了脾气，也许是我们平时表现欠佳，令他失望，亦或发生了一些本不该发生的事情，班主任似乎很生气，表情很严肃。那次班会讲了很久很久，说了很多，具体说了些什么，现在忆不起了。
江面料峭的寒风呼啸着在窗外撕扯，似乎玻璃窗户也惧怕寒冷，在寒风的肆虐下悲泣呜咽。教室里愈发安静了，突然，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板书了四个大字:脱胎换骨！行楷字体，飘逸俊秀，刚劲有力。继而围绕这四字说了许多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话题，使我们受益良多。这也是我在校几年唯一一次看到班主任的板书，不曾想竟成绝笔！每念及此，珠泪盈睫！
很少看到班主任搞体育锻炼，日常生活几乎都是三点一线：从宿舍楼到办公大楼再到教学楼。每次都是在校园的路上相遇，拿着教科书讲义，步履匆匆。虽则班主任自己不怎么搞体育，但对于我们班的每一项体育赛事他都十分关注。
在那一届学校组织的田径运动会上，我们班的篮球队员奋力拼搏，班主任亲临现场，组织防守，协调进攻，调配人员，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击败诸多强劲对手，夺得校运动会篮球赛季军。那是我们班在校期间唯一的一个集体奖，奖状镜框挂在教室黑板的正上方，它凝聚了班主任的心血，也见证了我们的进步，给了我们前进的动力。
和其他拥有好多奖状，黑板上方一排挂不下，两排并列这样的先进班级相比，我们的一块虽则少了些，但已足够！足可告慰恩师在天之灵！
班主任一直都没住进学校的家属楼，最初是住在一溜平房中的一间斗室，十几平米。室内除了书籍没有什么家俱，一床一椅一桌一几而已。挤而不乱，整洁且干净。室外花木掩映，生趣盎然。
新教学楼与学生公寓落成后，这溜平房拆除了，班主任又搬到了位于食堂与开水房的上层，房子也很老旧，面积较以前住的平房略大，房子大些了，书籍也就更多了，家俱倒是没怎么添置。
就在这间房子里，我见到了师娘。我时任本班团支书，有工作要向班主任汇报，还未进屋，先闻一年轻女子银铃般的笑声。经班主任同意准予进屋后，才见那位女士站在班主任身旁，班主任坐着，二人均含笑请我入座。
那女士细高身材，五官精致，面目清秀，眉毛很浓。一双杏眼如两汪秋水，黑白格外分明，犹似白水银里滴进了黑水银。留着长发，乌黑油亮，很随意地扎成一把马尾。两排洁白的牙齿十分醒目。衣着简洁，大方合体。举止言谈，温文优雅。我和班主任谈工作的时候，那位女士很安静地在一边读书，一言未发。
汇报完工作，我向同学们打探，才知道那位女士是我们的师娘。是班主任教过的学生，也是我们的学姐，毕业有几年了，在一所中学任教。二人却是两地分居，相隔百余里地。后来班主任结婚，我们班派了几名学生代表去参加了班主任的婚礼。
酒席是在师娘家请的，师娘家住在道教名山武当山脚下，风景如画。那是一年的冬天，很冷，风也很大，山上还残留着未融的白雪。刚好去的同学大多都能喝酒，当地民风淳朴，用碗喝酒。我们几个也不示弱，拉开架式，斗酒武当山。结果全都醉的一蹋糊涂，轮到班主任和师娘来我们这一席敬酒时，好多同学都语不成句了。
其中有一位同学，醉眼朦胧中，不知所云地与班主任讲话，大意是恭贺班主任新婚大喜等等客套话，班主任也不生气，频频微笑颔首。那同学讲话间指手划脚竟将班主任胸前写着新郎二字的花儿给弄掉了，班主任并未在意，而是温言劝慰同学少喝点，只要开心就好。最后个个大醉而归，回校睡了整整一天才恢复过来。
或者有朋友要问了，干嘛要那样喝酒？一者当地的民风如此，入乡随俗，当地村民皆是以碗敬我们酒；再者确实因为高兴，替班主任新婚大喜高兴，开怀畅饮，当在情理之中了。
很快我们毕业离校，不知我们的班主任与师娘有没小孩，后来听说班主任又在江北买了房子。都只是听说，亦是我们毕业后的事情了。从此与班主任再无联系。及至听说班主任仙逝的消息时，那已是五六年后的事了。
忆及班主任，如在眼前，言犹在耳。怎奈人生短暂，世事无常，而如今人天两隔，情何以堪！缅怀既往，聊当一哭，衷心伤悲，掷笔三叹！特作此文，怀念我们的班主任，以示哀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