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啊,树哥”
“树哥,干啥呢,来来来,喝两杯”“树哥,...."
村里人都愿意叫他树哥, 会请他吃饭喝酒, 见到他时,大家总是不自觉的要提高音量吆喝他两句,树耷拉着一只手,用同样的音量回应着,乱蓬蓬的头发加上这个招摇的走姿让他看起来很滑稽,他尽力的将自己看起来很有面子,慢悠悠的走向他们。 言语里可能是瞧不起,也可能是瞧得起,人们乐意看到他这样。
村子由于采矿作业要搬迁了,一辆货车开着喇叭在街道上不停的宣传着新村住宅项目“太阳新城”。很多村民都陆陆续续的搬了出去
树,不想离开,在他的眼中,总能看见远处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火焰旁是他已经死去的父亲,可是他一直看不到自己死去的哥哥。的哥哥在二十岁的时候由于犯了“流氓罪”,被父亲吊着打失手勒死了.......
树的朋友中,高朋要结婚了,马上成家立业;二猪的姐夫是村长,有钱有势,开着矿场,有自己的小轿车;忆贫做了高数补习学校的校长,改了个名字叫艺馨;
在朋友的酒桌上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啥时候合适了,我也给你们打帮手去”于是大家拿他开起了玩笑,笑的不亦乐乎。树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们似乎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因为他好像没有什么条件,朋友也都看不上他,更不用说有钱有势的二猪了,在二猪的眼里他是个傻子‘是个笑话。
树看上了朋友家的女儿小梅,小梅是个哑巴,树却一眼就看上了。想着和她交往,向弟弟要了钱买了副的眼镜,带着些礼品就去见小梅,搭配着他的脏乱的头发,看起来十分荒唐:第一次见面并不顺利
“可惜了,不能说话,”
树认为小梅配不上他,悻悻的走了。媒婆也笑着对他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人家会看上给你?
毫无目的的活着,让他很煎熬,想找个工作。便跑去找了艺馨。琢磨着艺馨是个校长找份差事做。艺馨似乎并不待见他,就给他安排了个扫地的工作让他上课别闲逛。
于此期间,树发现这个同乡虽然外表光鲜亮丽。暗地里却背着老婆勾三搭四,树发现自己是多余的,便想着离开这里。想起了小梅。
“就把你的命运交给我吧。” 字里行间表达了他对小梅的思念,树很直接,他想让小梅嫁给他 小梅喜欢这样的男人,没什么本事,很邋遢,可是能让自己欢喜,这就够了,于是,树终于要结婚了。
树很封建。 让弟弟去借他老板的“皇冠”车来当婚车,这样会比较有牌面。 婚礼前夜,弟弟借不来皇冠车,婚礼当晚树喝醉了, 弟弟没有借到老板的“皇冠”。树生气了,不停地向弟弟抱怨,向他怒吼“要你这兄弟有啥用,啥他妈也干不了......”他扇了弟弟一巴掌后被弟弟推到在地。弟弟再也忍不了了,和他扭打在一块儿,把他打的鼻青脸肿。
身边那一团火焰燃烧起来了。火光里,又看到了父亲,不过这次,树爬到了树上,也终于看到了哥哥。
这是树第一次看见哥哥。 哥哥带着嫂子出现了,特意来参加树的婚礼,此时的树却满脸淤青,神志模糊。所有的人簇拥着他去接新娘,小梅看到他的第一举动,就是心疼摸着他脸上的淤青。
树,开始慢慢疯掉了。 他梦见自己蜷缩在那颗光溜溜的树上,望见哥哥带着嫂子回来参加他的婚礼,伴着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在他的婚礼上跳着舞。树呆呆的摊在床上,像散架了一样任由大伙搀扶着,二猪开来了树想要的“皇冠”婚车,树背着新娘往婚车的反方向跑。
他开始分不清方向,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小梅终于忍受不了树的无所事事。回到了娘,弟弟拿着拆迁款搬进了太阳新城……
树终于彻底的疯掉了,亲人的离去突破了他最后一道防线。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可以预知未来,村里真的停水了.二猪和村长上门来送搬迁款,树煞有介事的说给他驱邪,忽悠着他跪在他面前接受他的庇护,以往把他践踏在地上的人也跪在了他面前。
他成了村里的“活神仙”找他算命的人也越来越多,连矿场经理开业都叫他来剪彩。说着各自荒唐的想法,大家都是毕恭毕敬。
时态炎凉,原来人吃人是真的存在的
灰暗的村庄里,树蹲在田野上,大家纷纷向一个地方跑着,树却蹲在那棵树前望着火光,久久不愿离开。
小梅回来了,他和小梅住进了新房子。小梅笑着说“走吧”树牵着若有若无的手向着太阳新城走去……
坡下的人笑着对他喊“hello啊,树哥......"
遥不可及的事物,似乎都实现了。或许是幻想,或许真实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