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列车前行的方向是一片未知,当列车上的数以万计的幼小生命被当作物品挑选,当被挑选出的生命沦为苦力,佣人,当挑选生命的人欲施以暴力,欲爆发欲望......
这是这列列车未到终点站的基本往复。
因为失去双亲,所以沦为孤儿。因为是孤儿,所以被当作物品挑选。因为被挑选,所以怯懦,所以自卑,所以学会古怪强硬,心灵上戴着盔甲生活。因为鲜少得到爱,所以把情感寄托给已故的亲人,所以相信鬼魂的存在......
“我相信世上确有鬼魂,昔日抛下我们的故人,今日流连不去的幽灵。”这是薇薇安的话。对于她来说,幽魂比世人和上帝更加血肉丰满,因为他们填补着寂静,沉甸甸又暖融融,好似渐渐发酵的面团。
失去至爱至亲的痛苦,没有失去的人,是无法体会的。之所以将幽灵作为精神寄托,即使清楚地没明白幽灵无法代替活生生的人,但因为别无选择,所以必须在假借宽慰自己和轰然倒下为失去的亲故痛断肝肠之间做个抉择。“宿命说”,让多数人选择了前者,让少部分人选择了后者。
去年,杭州的一场人为纵火案,让很多人泪流满面,很多人也为失去3个孩子和挚爱的妻子的林先生感到难以形容的难受。这一年来,林先生的微博述说着他的追诉和心情。在他的文字中,强烈地感受他对妻儿的思念,感受他强忍着活下来的痛楚。为他祈福,也因其间的共鸣,多次泪流满面。 这巨大的人生打击,让他相信佛教里的轮回,让他思考死的意义。在沉重的文字下,为“如果没有如果,后来也没有后来”的人生定向选择,而哽咽难言。林先生坚强地活着。活下去,有很多理由。活着的支柱之一,就是他文字中传达的:“这一生常觉得他的妻儿就在身旁,或观望或见证,即使世间众生却毫不知情,毫不在意。”
薇薇安,至亲离去。她是个孤儿。什么是孤儿?在她的心里,自己是会辜负所有人的期待的,自己是必须把所有东奔西窜,难以控制的情感一股脑儿塞进巨型箱子,塞进所有肆意横流的悲哀或遗憾,再死死地锁好箱子的。 压抑自己,把自己表现得成为别人评价中的优秀,几乎是每个人拥有过的经历。 在所有过早独立,过早成熟,过早缺爱的人的心里,这种行为反应是感同身受。因为太了解压抑自我,迎合他人的感受,所以就分不清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因为见过人性最恶的一面,因为发现大多数人会撒谎,大多数人只顾自己,因为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别人对自己的兴趣,取决于自己对他们的用处。所以懂得事太多,见过人们最卑劣,最绝望,最自私的一面,而这一切让自己变得小心翼翼。于是学着伪装,学着微笑与点头,学着在毫无触动时佯装感同身受,学习装模作样,装作与众人一般无二,即使心中早已支离破碎。这便是薇薇安的人格形成,这也是世界上无数薇薇安的人格的形成。
对于故事的结局,有些刻意的温暖。对于薇薇安的结局,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最后,加上她找到了她的女儿,她的妹妹不是年幼死于火灾而是活到了80几岁。《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里,房思琪说:"如果我先读小说,如果毒打赏善惩恶的好结局,我就会哭。我宁愿大家承认人间有些痛苦是不能和解的,有些痛苦是毁灭的。”年幼时期失去至亲小心翼翼地活着,青年失去丈夫几十年如一日地活着,临了,让她再让施舍给她亲情,这难道不是刺激吗?她那无爱的几十年又怎么可以被临了的莫名其妙的亲情一笔勾销?
“我希望死掉。”我告诉他,“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