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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清秋》第一章 青青河边草
《猎清秋》第二章 闹市修佛陀
《猎清秋》第三章 路边小茶摊
《猎清秋》第四章 猛虎嗅蔷薇
《猎清秋》第五章 一串糖葫芦
《猎清秋》第六章 又见到你了
《猎清秋》第七章 那朵靛幽兰
或许是因为畏惧老魏的实力,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刺客都退走了。这两天的路程再没有什么波折,偶尔能遇到一小股流窜至境内的戎国逃兵,也都被曹德亮带人连杀带赶地跑得不知所踪。
眼看就要到将军府了,曹德亮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个小公子倒真是沉得住气,谁都知道我们大将军是个怕老婆的主,将军府外都是将军说了算,只要一进了将军府,在夫人面前,将军立刻就变得像那夫人怀里的大白猫一样老实听话,这次柳青一回去,岂不是又要把将军府闹得不得安生,要是夫人真就突然改口一声令下把这小子杀了怎么办?单凭这个老头,可不够看啊。”
不过曹德亮这回倒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身为当事人的柳青不仅没有丝毫焦虑害怕的样子,反而更加悠闲,仿佛外出游历的游侠儿衣锦还乡一般开心自在。
曹德亮往队伍后面看了看,根本没看到魏老头的影子,心底暗自念叨“想来是跟不上了吧,人的双脚哪能跟马蹄子比呢,这老头,实力不错,也是个能说大话的主。”
还没等他寻思完呢,隐约看到前面很远有一个小黑点,待走近一看,居然是老魏头,此时他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脱了草鞋,扣着脚趾,指甲盖里全都是泥。
看见队伍过来了,老魏头起身对柳青说“你们走的实在太慢了,等陪你们走到将军府,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前面的路我都探过了,没什么野猫野狗,你们自己走吧,宴会昨日便已结束,那些拜会的人也都散了,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我还有事,就此别过了,小子。”
柳青还要下马跟魏老头道别。
突然,身旁疾驰过一架马车,驾车之人技巧极高,就这么两丈宽的官道,居然能从人群中穿过而不 碰到任何一个人,傻子都能猜出来这驾车之人必然是个高手。
魏老头脸色一变,对柳青说“我还有话要对那车上人说,先走一步,我们一年之后再见。”
说话之间,魏老头猛得一蹬地,向前越出数丈远,直追那马车而去,马车速度极快,这一人一车就在官道上疾驰,卷起漫天尘土。
曹德亮大惊,赶忙对柳青说“公子,是那架马车。”
柳青点点头道“我知道。”
曹德亮问“公子可认得车上之人?”
“不认识,以后会认识的。”柳青接着说“我们快些赶路吧,我那个嫡母可是焦急地盼着我回家呢,估计她夫君这个寿宴,也是过得心不在焉吧。”说着,柳青翻身上马,双腿猛地一夹马肚子,胯下的战马一激灵,顿时加快速度,向前跑去。
曹德亮见状,也招呼其他人,紧紧跟随。
此地距将军府不过五十里的路程,以大宛马的脚力,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
来到将军府门前的时候,正赶上薛府大管家送一批客人到门外,见到柳青,也没有多说什么,让人通报了一声,便将柳青迎了进来。
此时薛平川和薛夫人正坐在大厅主坐上,见到柳青和曹德亮二人进来,薛夫人不自主地白了薛平川一眼,然后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柳青一番,嘴角冷笑了一下,问道“来者何人啊?”
曹德亮一抱拳道“禀夫人,这位就是柳青,柳公子。”
薛夫人冷冷地说“我问你话了吗?曹校尉?”
薛平川看见气氛尴尬,赶紧起身安慰曹德亮“曹校尉一路奔波辛苦了,来人,给曹校尉搬个椅子。”
薛夫人没继续说话,还是冷眼看着柳青。
柳青笑了笑,弯腰一鞠躬说道“儿子柳青,给母亲大人请安。”
薛夫人脸色突然由阴转晴,起身搀起柳青道“自家人说的哪里话,也不怕被外人看了笑话,你进了这个门,就是我们薛家的人,你那个亲生母亲当年狠心地抛下你不管,我可不能不管,今日起,你就是我谢氏的儿子,谁要是欺负你,你就跟娘亲说,娘亲定不能饶他。”说着,还白了薛平川一眼。
“承蒙母亲大人疼爱。”柳青笑着说“儿子这些年过得很好,并没有人欺侮于我。”
“那就好,那就好。”谢氏也笑着说“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为娘让伙房做了些饭菜,你与娘亲一起去吃些,垫垫肚子吧。”
“儿子二十年未尽孝道,也是应该多陪陪母亲了。“柳青道。
看着这二人和睦的样子,谁能想到前几日还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呢?
曹德亮眼看山雨欲来,很有自知自明地起身说道“将军交代的事,属下已经完成了,就不多做叨扰了,改日我再来拜访小公子。“
薛平川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然后低着头,揉了揉太阳穴,心中苦闷难以言表。
这母子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话说另一边,谢氏给柳青准备了接风宴,尽是些燕窝鱼翅之类的大补之物,柳青二十年来也没吃过这些东西,看着眼馋,又不敢动筷。
谢氏道“快吃吧,咱们家没那么些规矩,看你那样子,和阳儿小时候并无两样。”
柳青笑了笑,没有答话。
谢氏接着说“你一边吃,听为娘啰嗦几句,为娘知道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为娘也是有苦衷的,我父亲大人你知道吧。”
柳青点点头“儿子虽久居乡野,但是外祖父谢国公的名号,还是听过的。我大陈朝先帝委任的顾命大臣,朝堂之上的文党魁首,门下学生遍布朝野,称之为我朝第一文臣也不为过。”
谢氏点点头继续道“我与你爹二人,也算得上是一场政治联姻,当年我父亲大人要与当时年少封王的八荒王打好关系,想将我许配给八荒王,奈何八荒王虽是个风流胚子,却终生不谈婚嫁,我心里敬佩他,但也不耻他为人风流。所以退而求其次,选了你爹。生下了阳儿,父亲大人是想将阳儿当接班人来培养的,这个镇西将军的职位,是他很好的一块跳板,带着正三品武馆的身份入京,父亲便能为其要来二品的兵部侍郎身份,甚至就算是那兵部尚书职位,也是近在眼前之物,唾手可得。所以父亲大人,打心底是不想你出现的,这些年他派了很多人去刺杀你,娘亲我都知道,奈何我一个妇道人家,想阻拦,却也是有心无力。”
看着谢氏那哀伤的样子,柳青暗自冷笑“这么些年,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你的影子在里面?真当我柳青是三岁稚童呢?”
谢氏看柳青没有说话,接着说“我知道你可能埋怨我。我也不在意,但是你要知道,这些事和你大哥薛洛阳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你可以恨我,但是不要恨他,我也希望你二人能和睦相处,这个镇西将军的职位,你虽然得不到,但是我能保证父亲大人那里会在京城给你安排一个好官职,不比阳儿差。”
柳青看着谢氏,笑呵呵地说“娘亲说的哪里话,我本就姓柳,不姓薛,拿什么与大哥争那镇西将军的位置?我这次来,也就是想见见您,看到您身体安好,我就放心了,儿子从没想过认祖归宗的事情,自然也谈不上争什么三品武官的职位。至于大哥那里,只要大哥肯认我这个弟弟,我也定将其当亲大哥来对待,请娘亲放心好了。”
谢氏闻言大喜,说道,“本就是一家人,谈什么当不当的。一会先去洗个澡,为娘给你置办了一身新衣裳,你试试合不合身,住处也都安排好了,就住在你大哥隔壁的院子里,等你大哥回来,你二人还要多多走动啊。”
“听娘亲的。”柳青道。
“天色不早了,那为娘先去休息,一会自然有下人带你去。”谢氏说道。
柳青起身道“娘亲好好休息,多注意身体,切莫过于操劳,伤了身体。儿子今日有些劳累,就不远送了。”
谢氏带着丫鬟离开,路上,丫鬟说“夫人,看这个小公子,面色挺和善的,应该是个很好相与的人。夫人是不是开心一些了呢?”
谢氏白了她一眼,道“你一个下人懂什么,这小子的心机,岂是你能看得透的?”
谢氏回头看了看那间亮着灯火的餐房,独自低语道“心思如此缜密,阳儿怎能是你的对手,柳青啊柳青,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混蛋爹没办法给你亲娘一个名分,否则的话,哪怕你是个庶出,我们也不会闹到今天这地步啊。”
柳青吃过饭后,没有回房间,而是去拜访了镇西将军薛平川。
薛平川还在书房处理军务,看见柳青来了,招呼柳青坐下,放下手中的纸笔,起身坐到柳青身边,语重心长地对柳青说“青儿啊,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切莫记恨你娘亲。她也是身不由已,这次我接你回来,一定会给你一个好的安排,这个镇西将军的职位,日后也是你的, 你大哥那里,我自然会安排,为父老了,以后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了,你一定要和你大哥和睦相处,兄弟协力,才能越走越高,千万不要互相猜忌,毁了整个薛家啊。”
“你是怕我杀了他吧?”柳青笑着说。
薛平川大惊道“青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柳青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对薛洛阳怎样,我也不会对谢氏如何记恨,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却爱自以为是的傻女人罢了,你给我安排的路,我也不会走,区区一个镇西将军而已,藏了我二十年,只凭一个三品武馆的职位,就想安抚我?他八荒王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我了?这些年也真是难为你了。为了藏我,还要装作怕老婆的样子装了二十年,我看着都辛苦。”
薛平川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柳青起身往门外走,边走边说道“本来是不知道的,出来走了走路,就想通了。”
“不过有些事你还是猜错了。”薛平川不好意思地说道“怕老婆这件事,不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