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想起,小时候的泥泞漫道,光着脚,踩着黑黄色的泥,发出噗噗的声音。上学念书,也没想考什么大学,只想把上学这苦差事办完了,无学可上时,就回家种地。找一些未垦的荒地,骑着自行车扛着锄头,在田里趟出一条窄路,先犁地,再洒肥,盖一层薄土撒上种子,防止肥料和种子直接接触,把种子腐蚀。在种子上覆一层土,等幼苗长成。破土之后继续浇水施肥除草,等到收获的季节,带着刚出锅的大馒头,去隔壁村提亲,娶一个面色绯红,扎马尾,膀大腰圆前凸后翘能生养的婆娘。为什么要扎马尾?因为铜镜映无邪扎马尾,周杰伦得气死。婆娘嘛,娶的时候一定要含羞带露,用的时候一定要水花四溅。
后来也未能如愿,看着大学里水苞汪汪细瘦高挑的白嫩学生姐学生妹和老师,渐渐忘了膀大腰圆前凸后翘的婆娘。只是在乎外表,婆娘大概会生气吧。到后来,村里回不去,城里没有房,房租倒是极为便宜,几乎是周边的一半价格,心中大为窃喜。每天总在凌晨三点十分醒来,辗转反侧,头晕乎乎的,眼睛发紧,看着床边的闹钟,总觉得模模糊糊,冷冷清清,刚开始还能接受,后来每天这个时间醒来,心里不免也有些嘀咕。四处打听是不是屋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之类的。最后还是租房中介告诉我,屋里之前有人自杀过,因为是独居,后来发现的时候,肚子里的下水都快烂没了,验尸官看了都摇头,后来大约是说下半夜死的。我点点头,应该是三点多死的,他似懂非懂的眯着眼问我,还租吗,我这有好的,就是贵点。我只是图便宜,又押了半年租金。他这样说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闹鬼的事,而是这狗日的想黑我押金。我云淡风轻的说租,再续半年。我不信那些说穷比鬼更可怕的人,也不信那些说鬼可怕的人。我觉得人互相倾轧的时候比鬼还可怕。后来继续在那住,房子继续租,还是三点十分醒,醒来就索性坐起来看书。闹了半年多,可能它是觉得没劲了。下半夜也没什么动静了。再后来因为调工作,离开了那个地方,走的时候我还特意买了一堆纸钱,在我们老家的习俗,要把纸钱烧掉,鬼怪才能收到。我提着纸钱站在床边,对着床说,你看你以为是给你的吧,我就是让你看看,我偏不烧,就让你得不着。说完走出门把纸钱团吧团吧扔垃圾桶里。你没劲我更没劲。人比鬼还可恶。
这不是一段情节。这是真切发生过的,跟前凸后翘的婆娘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