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额尔古纳河右岸》,作者通过细腻温情的笔触,满怀深情地向我们讲述了一个远离我们视野之外的、深处丛林之中的、那支被我们称为最后一个游猎民族的、以放养驯鹿为生的、鄂温克人的风土人情和历史变迁。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看老了。”开篇第一句,就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孤寂苍凉的气息,勾起了继续阅读的欲望。
“灰鼠喜欢在秋天时为冬天储藏食物,从蘑菇所处的树枝的位置上,你可以判断出冬天的雪大不大。如果雪大,它们就会把蘑菇往高处挂,雪小则挂得低些。”看到这里,我不禁莞尔,多么可爱灵性的小动物。
萨满妮浩每次为了挽救濒临死亡的他人跳神,最后都要以付出自家孩子死亡为代价。明知对自己这么残忍,却还是无法放弃作为萨满的责任,让人心痛又无奈。
“金得很善良,他虽然想吊死,但他不想害了一棵生机勃勃的树,所以才选择了一棵枯树。因为他知道,按照我们的族规,凡是吊死的人,一定要连同吊死他的那棵树一同火葬。”这个狩猎民族看似茹毛饮血,然而心底却是如此柔软。
“在上学的问题上,我和瓦罗加意见不一。他认为孩子应该到学堂里学习,而我认为孩子在山里认得各种植物动物,懂得与它们和睦相处,看得出风霜雨雪变幻的征兆,也是学习。”读到这里,我也在思索,学习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在学校里接受过现代文明的我们,就一定比生活在原始部落的他们,更加幸福吗?那为什么,在我们的身边,不管是孩子还是成人,会出现那么多的抑郁症患者?
“我郁闷了,就去风中站上一刻,它会吹散我心底的愁云;我心烦了,就到河畔去听听流水的声音,它们会立刻给我带来安宁的心境。我的医生就是清风流水,日月星辰。”有时候我在想,如今被禁锢在钢筋水泥城市里的牛马,是不是因为缺少了大自然的治愈,才会令人压抑得无法喘息?
后来,对大兴安岭的大规模开发开始了,伐木声越来越响了,森林中可爱的灰鼠数量减少了,鄂温克人在森林中的搬迁更为频繁了。我们打着合理开发的旗号,肆无忌惮地破坏鄂温克人的原始栖息之地,让他们无处藏身,无法生存。
“我问他,你为什么把长发剪了?瓦罗加说,他们氏族的人基本都去激流乡了,那里有乡长,他这个酋长该废了。我笑着问他,谁把你废的?瓦罗加低着头说,是光阴。他说自己剪发的时候,他们氏族的许多人都哭了。”我分明感受到了瓦罗加的无尽哀伤。我想,他们哭的不是因为只有酋长才会留起的长发,而是在悼念他们这个部落的历史,过去和现在,都将被岁月湮灭。而未来,又在哪里?
“我们再也不用在搬迁时留下树号了,山中的路越来越多了。没有路的时候,我们会迷路;路多了的时候,我们也会迷路,因为我们不知道该到哪里去。”鄂温克人面临生存的压力,而被迫下山定居时,他们曾如此迷茫、惆怅、凄凉。他们频频回首,看着那片渐渐消失的丛林,故乡已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