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多情,忆多情,谁把多情唤我名?唤名人可憎。 为多情,转多情,死向多情心不平。休教情重轻。——《长相思》
你们都听过金莲,惠莲了吧,想必没有听过我的名字,红莲吧。也对,我是一个卑微的女子,命运从来就没有向我微笑过。自古红颜多薄命,更别提我一个孤儿了。我的故事要从几十年前说起。
在治平年间,浙江海宁钱塘门南山净慈古寺里,有两个得道的高僧。一个叫作五戒禅师,一个叫做明悟禅师。这五戒中,第一戒是不杀生命,二不偷财物,三不染淫声美色,四不喝酒吃肉,五不说妄语。这出家人最难守的就是戒行。因为人生就如同铁树一般,落的容易,全枝复节就难。堕业容易,成佛祖难。而我万万没有想到,命运却把我抛到了这里。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寒冷的夜晚,老天整整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雪过天晴,这五戒禅师早上坐在禅椅上,忽耳边连连只听到有婴儿啼哭。便叫自己的一个心腹清一道人前往山门前看看,到底有什么事。这清一道人来到山下,见松树下雪地上,一块破席,放着一个小孩。心想这是什么人家丢在此处的?向前仔细观看,发现是个五六个月大的女婴儿。没错,这就是我。我被破布包裹着,怀里还有个纸片,写着我的出生八字。
清一道人认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连忙到寺院里报告了长老。长老说,善哉善哉,难得你这善心,你就抱回房中,好生喂养救她性命吧。这是好事。
我就被清一道人抱回去喂养了。我的亲生父母抛弃了我,而这个道人收养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今生难以报答。有人说生恩没有养恩大,更何况我并不是他的骨肉。他却待我这么好。很快,几个月过去了。到了一周岁,长老给我起了个名字。叫红莲。就这样,日往月来,我被养在寺中。无人知觉。甚至后来长老也忘了我的存在了。
其实现在想想小时候寺院里的那时光很朦胧。没有伙伴,没有玩具,但是我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消磨时光了。每天师父都去念经,而我就在院子里看看蚂蚁怎么搬家,看看虫子怎么爬,看看蝴蝶怎么飞,当然还有一只小狗。它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每天我们一起玩,追蝴蝶,追蚂蚱,追星星,它听我讲故事,我给它唱歌。日子过的也很快的。
转眼我长成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可是师父还是不允许我出门。每天出门前必须用锁锁住。师父待我如亲生闺女一般。我穿的衣服鞋袜都是沙弥的打扮。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长的越来越漂亮了。清俊可爱。每天在房里做些女红针织。师父直指望着给我招个女婿,能够给他养老送终。没有想到命运向我伸出了罪恶之手。
那是一个非常炎热的夏天的一天。那个五戒禅师忽然想起数十年前婴儿啼哭之事,于是来到千佛阁就是我住的这里,这五戒禅师问师父说,那红莲女子在何处?师父不敢隐瞒,于是请禅师进屋见了我。这一见,就差了念头,邪心遂起了。而我悲惨的命运也即将开始了。
这禅师吩咐师父把我送到他的房里,不可不听从。也不准泄露秘密。师父也不得不听从。我没有怨师父,他有他的苦衷。他已经养育我十六年了。我不能让他为我作难了。到了晚上,我被送到禅师房里,那一夜,我与过去的红莲说了再见。从那天起真正的红莲就已经死了。活着的乃是另一个红莲。
从此我成了禅师的性奴隶。他每天把我锁在床后纸帐房内,每天只按时给我送点吃的。过着非人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明悟禅师回来,知道五戒禅师犯了色戒。污垢了我,就打算劝醒他。
有一天明悟让人采了一朵白莲花。插在胆瓶中,请五戒来赏莲花。两人谈笑风生。五戒做了一首诗。一支芍药瓣儿张,香伴蜀葵花正芳,红似火开如锦,不如翠盖枝荷香。
明悟师兄说我也做一首。春来桃杏柳舒张,千华万蕊闻芬芳。夏赏枝荷如灿锦,红莲争似白莲香。说完哈哈大笑,五戒听了,心中一悟。面有愧色。随即写了八句话
吾年四十七,万法本归一。只为念头差,今朝去的急。传语悟和尚,何劳苦相逼。幻身如闪电,依旧苍天碧。走到禅床坐化了。这明悟师兄就说,你走虽走了,但你破了戒。也难免堕入轮回之苦。
那个恶魔死了。清一道人,就是我师父把我改嫁给了一个平民百姓。日子也算平淡和清苦。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正如桃红柳绿还依旧,石边流水响潺潺,合影指引菩提路,再休错意恋红莲!
ps这五戒禅师在《金瓶梅》中所述后来投胎到四川眉州苏老泉居士做儿子去了。也就是我们所知的大名鼎鼎的苏轼,苏东坡。明悟托生到谢道法为儿子。后来出家为僧。取名佛印。两个人还是好朋友。真是前世今生,无法揣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