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022年 深圳国际机场 内 夜
慌张的人群,场内新冠疫情管控的标语、告示牌,无不说明疫情之下,人们的无序、恐慌。
37岁的洛丽娜,拖着行李箱,一遍走一遍对着手机那头说着:“宝贝对不起,妈咪没买到回去的机票,你和哥哥小弟乖乖等妈咪回来,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嘬嘬有声的做亲吻状,随即又说:“jason哈尼,把电话给爸爸好吗?”
她趁机换了一只手接手机,继续拉着行李箱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对着老公诉苦:“林生,我尽力了,买不到机票,售票处这里已经疯了。。。”
她凝神倾听了一会,没好气的大声说:“我这也不好过!房子倒是处理完了,所以我现在也没地方住啊!还得随时留意机场这边的情况!”
电话那头也平息了一下,洛丽娜深呼吸一口说:“老公,我知道你一个人带三个崽很辛苦,现在是美国封闭了航线,大哥已经给我联系好了,只要那头一放开,第一时间帮我安排机票,你再坚持两天!嗯?”
电话那头不悦的挂了,传来挂机后的空响,洛丽娜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时候电话响了,洛丽娜一看是小哥的电话,赶紧接起:“小哥,还是走不了!现在是美国那边封闭,走香港、走新加坡都不行。你帮我联系深圳的酒店了吗,我怕住爸妈那里,万一有个什么情况,梅州到深圳不通行怎么办?”
凝神听那头的交代,洛丽娜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小哥你真行!那可太好了,我这都快糟心死了,就想能安稳的睡个觉,你发个定位给我,我这就过去了!”
02、深圳银湖 “好好过日子” 民宿 外 夜
一辆出租车停到“好好过日子”民宿门口,洛丽娜困倦的脸上狼狈的不行。
下了车,司机从后尾箱取了行李箱交个她:您的行李,请拿好!
洛丽娜:谢谢师傅!
此时已是夜深,静静的民宿门外,一盏孤零零的路灯,民宿的窗口却亮着灯。
洛丽娜拖着行李箱去找门铃,发现门缝上夹着一张纸条,打开一看,写着:洛小姐,帮你留了门、留了灯,房间在1楼的“欢想”,敬请自便。
看完她尝试推了一下大门,门应声而开,她侧头想了想,不禁绽开一个玩味的笑容,耸耸肩走了进去。
02、 “好好过日子” 民宿 内 夜
屋内设施简洁,但品味不俗。
洛丽娜尽量放轻了声响,她在一楼四处看了看,找到了房间,轻手轻脚的把行李推进房,再找到外面的开关,关了门,关了灯,才走进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的洛丽娜,把自己直直的摔到床上,闷声咒了句:“FUCKING LIFE! ”
她侧身,抱起被子,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扫了了一眼床侧边桌上,花瓶里插着一束不知名的花苞,她晃了下神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03、 “好好过日子” 民宿 内 日
鸟叫声清脆,早上的阳光已经照亮了房间的靠窗一侧,边桌上昨晚还只是花苞的花已经绽放了,原来是粉嫩的芍药。
洛丽娜抓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9点了,她赶紧打电话。洛丽娜:小哥,你那朋友叫什么?昨晚太晚了,都没见上面,我等下过去找她好好感谢一下。哦~朱,朱元璋的朱,好的,记下了!
洛丽娜放下电话,急忙跑进洗手间洗漱,等她打扮好,看了一下时间,又到行李箱里一顿翻找,找出一小袋精致的化妆品礼品装,才推门出去。
04、 “好好过日子” 民宿 内 日
洛丽娜从房间走到民宿的厅堂,发现一侧的餐桌上有准备好的早餐,但没有人,从四周围通透的窗户望出去,发现隔邻一个类似阳光房,但布置又像茶室,也有点像工作室的空间,一个背对着她的女性背影,正在对着电脑屏幕埋头忙活着。
她赶紧寻路找了过去,推开玻璃门,又在门上敲了几下,然后开口招呼:“朱小姐,打扰了,我是洛思源的。。。”
随着那女子闻声转过身来,两人都愣住了,各自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不禁异口同声的惊呼:
“洛丽娜!”“朱荻!”
04、 “好好过日子” 民宿 内 日
两人坐到了茶桌旁,朱荻熟练的泡茶。
朱荻:原来洛思源是你哥呀!哎,你到底有多少个好哥哥!
洛丽娜:是我小哥啦!就两个!两个!我小哥一直在加拿大,前些年才来的深圳。
朱荻:这我知道,他挺爱约人来我这喝茶谈事的。哎,他昨天深更半夜的跟我说妹妹回不去美国,要找地方住一段。我当时怎么那么不信呢!(表情促狭的)
洛丽娜:我小哥可不是那种人,他高中那会就被我大哥送出国了,一直在加拿大,工作结婚生娃,干啥都一心一意的,来了深圳,各种不适应,觉得中国人心思太活泛,他都跟不上。
朱荻:你哪一年去的美国啊!我都记不清了,一直也联系不上你!
洛丽娜作势敲了一下朱荻的脑门:2012年!我还记得你送我时,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你个没良心的!
朱荻:哭的梨花带雨的不是你吗?还一直叫没等到徐布衣就不走。。。
徐布衣的名字导致两人一阵静默。。。
(特写:墙上的挂钟指针哒哒的走着) 画外音:
洛丽娜:你。。。也。。。一直没有徐布衣的消息吗?
04、【回忆】1999年6月1日 八卦岭“幸福公寓” 外 日
一辆黑色桑塔纳停了下来,车后门打开,洛丽娜背着拎着大包小包的下了车。
前面车窗徐徐降下,露出驾驶位一张年轻,却沉稳严肃的脸。
洛思成:娜娜,房间都安排好了,你先安心住下,工作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哥要赶回去开会,就不陪你上去了!
洛丽娜(甜甜笑着):哥你忙你忙,我自己就行!
目送桑塔纳远去,回头看向幸福公寓的招牌,洛丽娜的脸上满是快活的光彩。
05、【回忆】1999年 八卦岭“幸福公寓” 内 日
洛丽娜经过门卫岗,一个50多岁的保安大叔和善的走过来。
洛丽娜扫了一眼他制服上的名牌:陈国富,立刻笑嘻嘻的先搭腔了。
洛丽娜:陈叔,我是504的,今天入住,往后您可得记着我的脸啊!
陈叔也被逗乐了:哈哈,好说好说!哎?搬家公司呢?
洛丽娜:没请搬家公司,前些天我哥已经帮我打理好了!
随着陈叔开了门,洛丽娜自来熟的跟他边聊便进了门,轻快的上了楼梯。
到了5楼,傻眼了,楼道口堆着一堆的纸箱、架子。不禁有些恼怒。
洛丽娜:哎~我说,堵在这儿,人还怎么走啊!
忽听同时传来两声惊呼,从楼上和楼道里飞快的窜来两道人影,一看是两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孩,一个长发,斯文清秀。一个微卷的中发,眉眼活泼明快。
徐布衣:不好意思啊,我楼上的,还差一个书柜没搬上去,刚才这儿正好堵着,就先放着了,我马上动手!
朱荻无奈的看着眼前一堆的杂物,崩溃的挠着头皮说:天哪,我也不知道怎么忽然有了这么多东西。。。我先挪到门口吧。。。房间里也乱套了,这些都不知道放哪!
洛丽娜:你也在5楼?你哪个房间,我504的。
朱荻:哎呀!咱隔壁邻居啊!我505。
洛丽娜:我给你去看看!(洛丽娜艰难的翻越障碍物)
到了505门口,洛丽娜已经被屋内的杂乱无章惊得目瞪口呆。
洛丽娜:你架子这么放不行啊,过道就会格外窄,进出也不方便。这些箱子要靠墙放才节省空间。
朱荻立刻双掌合十顶在额头:师傅!师傅!您给指导指导,我自己真心搞不掂了!
洛丽娜:你要信得过我,我们重新布置一下?
朱荻:你说了算,你就指点,搬东西我来!
洛丽娜也不客气,一边指手画脚,还帮着搬搬抬抬,不多一会,就把朱荻的房间给布置好了,东西虽多,但杂而不乱,还挺有文艺气息。
两个人站在中间,环顾四周,大有种大功告成的成就感。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朱荻赶紧去开门,门口是一头黑长直的徐布衣,手里拿着一个笔筒。
徐布衣:你的吧,我刚才搬架子时给顺手牵羊了。
朱荻:是我的,不过啊,肯定是我给顺手放在你架子上了。
洛丽娜兴奋的看着两个人,两眼放光。
洛丽娜:我说,咱们以后可都是一个楼的邻居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洛丽娜,梅州客家人,我76年的,属龙!
徐布衣掩嘴笑了笑,腼腆的介绍:我叫徐布衣,湖北武汉的,我74属虎!
朱荻爽朗的接上:我呀,跟鲁迅先生是老乡,75的兔子!
洛丽娜拍手:太巧了吧!咱们仨,74、75、76!还同一天入住幸福公寓!
徐布衣:有更巧的,今天还是六一儿童节!
朱荻:我提议,咱们三个幸福的儿童,一起去搓一顿吧!
洛丽娜:好好好!我听我哥说这附近有家牛肉火锅很不错!要不咱们去那?!
(欢声笑语中淡出)
06、 “好好过日子” 民宿 内 日
朱荻不无伤感的神色,茶壶的水开了,她赶忙去把壶移开。
朱荻一遍注水一边说:“我自从开了这家民宿啊,常常一个人在这里一呆一天,这人一闲吧,就总能莫名其妙的想起以前各种人、各种事,你说这是不是就是老了啊!”
洛丽娜转移话题:我还想问呢,你怎么会想着开民宿?什么时候的事啊!
朱荻:他人即地狱啊!这么显而易见的真理,总被我抛诸脑后,我就想着总要信守一回,靠一己之力开个民宿呗,好嘛!开了没半年,新冠来了。。。洛丽娜,你说我这辈子的水星是不是就没顺行过啊!
洛丽娜啼笑皆非,作势打她:你瞧你这德性,跟15年前一样一样的!
07、 【回忆】八卦岭 德记牛肉火锅店 内 日
三个第一天结识的女孩儿,正热火朝天的聊着。
朱荻:萨特说呀,他人即地狱!你们懂吗?我可太太太同意了!我们公司宿舍啊,一大屋子里男男女女7个,有天那三个男的在看录像,我就凑过去,挤在他们中间,你猜怎么着。。。万万没想到,古惑仔街头火拼剧情一个陡转,忽然就成了黑老大跟情妇颠倒鸾凤。(朱荻夸张的捂脸)
洛丽娜:我的天哪,好尴尬。。。那你怎么办?
徐布衣托着腮,也好奇的看着朱荻。
朱荻:你以为这就尴尬到头了是吧?然而并没有。。。(朱荻生无可恋的一个仰头,静寂片刻,才低下头认真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继续说到)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故作镇定实则万分紧张。内仨老哥也都没做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咕咚一声,我响亮的吞了一口口水。。。(朱荻说完,终于悲惨的把脸埋在双臂间,伏在桌子上)
徐布衣和洛丽娜不敢置信的互看一眼,笑疯了过去。
徐布衣强忍笑道:这只能说,你都不用他人,你自己就是地狱!
朱荻:那还不是因为,我跟同屋的仨女同事也玩不到一块去,我发誓我再也不过集体生活了,我要独居!
洛丽娜:算你醒目,那一屋子三男三女正好,你本来就多余嘛!
朱荻指着洛丽娜:哎!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犀利!不管怎么说,我可是当断则断,冲着幸福两字,立刻定下了505,这个房号也不错吧!
徐布衣和洛丽娜异口同声道:我也是哎!就因为幸福公寓的名字!
三个人又是惊喜的互相好一顿大眼瞪小眼。
洛丽娜:我大哥在电信工作,一直要我考公务员。我其实想留在广州,同学多嘛,但家里人都希望我来深圳,毕竟离家在外有大哥照顾,他们也放心。
朱荻不客气的嗤笑一声:拜托,你这个把小时的车程也好意思叫离家在外啊?
徐布衣忽然若有所思的问:咱们既然都是冲着名字选了幸福公寓,你们倒是说说看,怎么才算幸福啊?
洛丽娜甜笑着,毫不犹豫的抢答: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还是答应大哥来了深圳吗?因为我在我们学校三年来没谈成一段恋爱!但凡追我的男生,跟我哥一比,都不行。我就想啊,也许我的真命天子,也得靠我哥帮我找了。。。
朱荻:所以你的幸福就是跟真命天子谈恋爱???
洛丽娜:光谈恋爱哪谈得上幸福,还得结婚生娃,一家人快活的生活在一起啊!
朱荻翻了个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转而问徐布衣:你呢,你的幸福是什么?
徐布衣眼里闪过一抹沉痛与惆怅,她故作一个轻松的笑,说:对我来说现阶段,幸福就是顺利度过试用期,转正之后,努力工作尽快升职,据说我们杂志社的高级编辑算是高薪一族,收入能达到这个数!(徐布衣伸出手掌,张开五指。)
洛丽娜惊呼:哇!真的啊!徐布衣,那你要加油哦!
徐布衣重重的点一下头,然后用下巴点点朱荻。
朱荻歪着脑袋,苦恼的想了一会:你说也奇怪,我觉得幸福当然是很重要的,但真要一问怎么才幸福,我才发现自己一头雾水了呢!
洛丽娜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奇怪的,幸福的家庭就是幸福最显而易见的样子啊!
朱荻不同意:我觉得家庭本身就不可能幸福,你看一男的、一女的,各自生活了十来二十年,忽然一个电光石闪爱的死去活来非要在一起,在一起不够,还再生个娃出来,三个人三种想法,总有南辕北辙的时候,按自己的来,别人不痛快,顺着别人的意,自己不甘心,生活里鸡毛蒜皮的事多了去了,日积月累,还是回到一个真理。
洛丽娜和徐布衣同时帮朱荻回答:他人即地狱!
朱荻一愣,同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对啊!你们见过有真正幸福的家庭吗?
洛丽娜呆呆的说:我家就是啊!我爸妈特别恩爱,我跟我哥也感情特好。
朱荻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连连摇头:那是你在你家属于小字辈,有些核心问题没让你参与,或者你还没碰上事儿。比如,你哥娶了老婆,他老婆也就是你大嫂跟你妈,也就是她婆婆不对付,而且很不对付,你们家的幸福不就立刻岌岌可危了么!
洛丽娜还在疑惑,朱荻已经自说自话的推演起来:这么脆弱的幸福可不是我追求的,我想要的幸福啊,是无边无际的,不受任何事物左右的,让人长久安心的、满足的、平静的,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得到这样的幸福。
朱荻的话让徐布衣和洛丽娜也陷入沉思,而朱荻又自顾自的振作起来:或许,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来深圳的原因了!管他呢,我们先占据幸福公寓,边革命边摸索哈~
三人一起默契的碰杯,三张年轻的脸上,光彩熠熠!
08、 “好好过日子”民宿 内 日
朱荻在厨房正在精心制作午餐,手法熟练,一旁制作好的凉菜精致美观。
厨房外的洛丽娜正在跟父母用客家话聊着自己的情况。收了电话,她走向厨房。
洛丽娜看着娴熟的朱荻,以及制作好的几碟小菜,又是三观重启的惊异表情。
洛丽娜:朱荻,你知道,此情此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吗?
朱荻头也没抬,并没好气的回她:你是觉得我被重生了呢,还是被夺舍了呢!
洛丽娜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只要吃过你的肝肠寸断饭,怎么觉得都不过分吧!
09、 【回忆】幸福公寓 内 夜
洛丽娜正在厨房切菜,忽然停了下来,她走到客厅,找出便签纸和笔,分别在两张纸上写了“下班了吧,赶紧来我这吃饭!娜娜”。
她出门分别把两张纸贴在505和602的门上。拍拍手,兴高采烈的回到厨房继续做菜。
一个红烧肉、一个酿豆腐、一个豆豉鲮鱼油麦菜,再加上一个西红柿蛋花汤。洛丽娜心情极好的摆好三副碗筷,这时候恰好敲门声响起,徐布衣和朱荻同时出现在了门口。
朱荻:娜娜小姐可以啊!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这赢在起跑线上的贤妻良母啊!
洛丽娜:你俩这下班的点儿居然一样!
徐布衣:哪儿啊!我上班时给朱荻打电话,打算下班后,找你一块出去吃饭,所以我俩约好了时间一起往回赶!
洛丽娜:不用赶不用赶,外边的饭哪有自己做的好吃还健康,你俩快来品鉴一下!
朱荻兴奋的坐下来:反正,看着样子极其不错!
徐布衣:我猜味道也不会差,看来我今天选择破罐子破摔的回来还是明智的!
朱荻:破罐子破摔。。。这什么情况?
徐布衣刚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忍不住伸出大拇指!等肉差不多咽下去了,才愤愤的吐槽:你们知道吗?我们编辑部同事一定跟我有仇,每次选题会,报个选题能吵得一塌糊涂,我都怕他们打起来,然后神了,只要到了我报选题,他们就齐刷刷统一战线,集体反对我!真的真的,就没有一次例外过!
朱荻好奇的问:你都报了什么选题啊?我们公司好像有代理你们杂志的广告,我看客户部好几次,拿着杂志使劲给客户推荐。
徐布衣皱着眉头,并不关心广告代理这一茬,继续吐槽:你说我好歹武大新闻系的,我打听了一下他们的学历,都还不如我呢!上个月,我报了深圳东部开发,都联系好了几位开发商做专访,结果给毙了。这次我报的奢侈品牌巡礼又没通过。从入职以来,天天都在给几个栏目编辑打下手编稿子,找图片,我都快烦死了!
洛丽娜听得云里雾里,讪讪说着:你刚过去没多久,不用太心急,慢慢学习熟练,总能上手的!
徐布衣没好气的:问题是我也没觉得那些家伙的选题有多好,尽是些虚头巴脑空谈一气的,一本深圳的杂志,却对深圳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
朱荻侧着脑袋一直在想着什么,忽然说:我听我们同事给客户推介你们杂志,往外蹦的都是国际化、前沿、先锋这些词儿,而且你们杂志是月刊,新闻版块的比重并不高,反而评论、观察类的内容是主导。我觉得呀,你得找准一个你感兴趣的版块,专注在这个版块里,策划一些新鲜有趣的选题。
徐布衣还是气鼓鼓的:可我就是学新闻的呀!
朱荻:哎呀,你可别这么死心眼,生活何处不新闻嘛。比如下个月,有个叫罗锐的艺术家要在城中村的菜市场做一个艺术展,布展的活儿正好交给我们公司展览部了。你知道我们国家什么艺术在国外倍儿有影响力吗?当代艺术!最本土的城中村菜市场,最国际化的当代艺术展,和最酷的中国当代艺术家,这要是个选题,多好玩啊!
对这些都毫无概念的洛丽娜,看着两个长篇大论的人,弱弱的提醒:你们别只顾着说话,吃啊!吃啊!
洛丽娜顿了顿,看两位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食物上,才神秘的笑着,继而大声说:同时,我想宣布一个喜讯,我哥给我找好单位了!明天开始,我也是上班的人啦!
朱荻:啊?那不就吃不上你的住家饭了!
洛丽娜:我提议,咱们轮值做饭!一人一天,一周每人两晚,周日就外食如何?
徐布衣和朱荻对视一眼,有点心动:那就。。。试试看吧!
10 【回忆】 “起点”杂志社 内 日
会议室内,编辑部正在开选题会。
两位编辑正争的面红耳赤,一边的陈主编用两手撑着脑袋,一副很难决断的样子。
邶悯:我表达完了,咱们社的封面故事已经连着几期败给了《新视野》,原因在哪?就是不够激进嘛!咱们就败在了正确、败在了稳妥上!主编,您这次得下决心啊!
刘新宇:所谓大刊,怎能哗众取宠,《新视野》自改版之后,为了博眼球,不惜用耸人听闻的标题,这都是八卦杂志的套路,业内对此的评价可不怎样!
陈主编:好了好了,关于封面故事的选题先放一放,容我再考虑考虑。其他栏目选题也都说说!
郁大维:主编,我最近搞到一套特难得的图片,绝对独家,我已经给邶大编辑看过了,他也觉得不错,可以出个系列。
邶悯:主编,咱们的图说天下栏目,一直有拼凑之嫌,这次大维搞到的图片挺成系统的,我们梳理了一下,以建筑风格以及市民休闲模式为专题,做一个全球一流城市的系列。
邓主编:这个想法不错,大维,你先整理一期出来,把图说编好,给我看一下!
郁大维:好嘞!
徐布衣接着郁大维之后,仿佛下定决心一样:主编,我看最近深圳有几个地产项目挺火的,也有意和媒体合作,是不是做一期关于地产合集?
陈主编不悦的:小徐,咱们要有大刊思维,再说你这本地地产合集,让广告部的怎么想?
徐布衣不服气但又不甘心的:其实。。。我还有一个选题,关于当代艺术家罗锐的专访,他下个月会在福田莲花菜市场做一个个展。
郁大维:这个好!罗锐近年接连收到柏林双年展、威尼斯双年展的邀请,国内的个展也很火。
邶悯:这个选题不错,等下个月展览开幕,还可以再追加一个报道。
陈主编:不错小徐!有进步!那这个专访就你来负责。
徐布衣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家的反应,木木的应下,心里又高兴,又有点不是滋味。
11、 【回忆】幸福公寓 朱荻房内 夜
徐布衣拿着一本书看着,洛丽娜在房间里闲不住给整理着,一边整理一边对着厨房的方向:朱荻,你还要多久啊!
一声响亮的锅盖掉地的声响,接着是朱荻的忙不迭的声音。
朱荻:快了快了!
不一会朱荻端着一个锅过来,一回身,又端了个锅过来。
洛丽娜:你这是想让我们吃啥?
徐布衣:总不至于是吃锅,锅里应该有点啥吧。
朱荻举起勺子做话筒状:诸位,今天是朱荻食堂第一次创意料理面世,首先亮相的是香肠煲饭!哎!我这可是参考了广东煲仔饭和新疆手抓饭的秘诀,融合两者,做的电饭锅香肠煲饭。
洛丽娜一脸嫌弃的盛了一碗给徐布衣,又盛下一碗,眼睛却瞟着另一口锅。
洛丽娜:那装的又是啥?
朱荻清了清嗓子:贴心的朱荻食堂,考虑到电饭锅香肠煲仔饭香则香矣,可会不会口干舌燥口干舌燥口干舌燥呢。。。于是我们推出了配餐的广东老字号紫菜蛋花汤,啊汤,汤,汤,汤。。。。
洛丽娜听完,泄气的把碗往桌子上一撴,绝望的吐槽。
洛丽娜:我以为徐布衣的番茄炒蛋、小葱炒蛋、榨菜炒蛋已经是咱们的底线了。。。没想到,朱荻你还能继续刷新这个底线!
朱荻舀了一勺饭,尝了一口。
朱荻:就以我对美食的炽热程度,这个饭应该不难吃啊!(嚼了两口)当然,离我们洛丽娜的手艺,还是有差距的。。。不,差距大大的。
徐布衣一边笑,一边倒是很给面子的吃了起来。不过她偷偷从包里抓出来几包榨菜,放到桌上。
洛丽娜狠狠抓过一包榨菜,撕了个口子,一边倒在香肠饭上,一边说:我是怎么想的指望你俩。。。算了,以后饭都我做吧,我要没时间咱就去外面吃!
朱荻大力拍手:好耶!!!
徐布衣瞪大眼,举起还抓着勺子的双手表示赞同。
洛丽娜没好气的补了一句:交伙食费!
朱荻和徐布衣立马连连点头,就怕洛丽娜又后悔了。
吃完饭,朱荻兴奋的说起了世界末日。
朱荻:姑娘们,马上就到7月了,这有可能是我们人生的尽头你们知道吗?
洛丽娜:神经病啊你!
徐布衣:诺查丹玛斯预言?
朱荻:对对对!不愧是媒体工作者!
洛丽娜:真的假的?布衣你说,我信你!
徐布衣:诺查丹玛斯是著名的预言家,他写的《诸世纪》是一部预言诗,据说起码有90%的预言内容是被后世证实了的,诗里有说,1999年7月,恐怖大魔王从天而降,就是世界末日到来的意思!
洛丽娜一脸惶恐: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你们信吗?
徐布衣淡淡的一笑:我不信。
朱荻:我不能断定,但我预感老查这次怕是不灵。
徐布衣:哦!你哪来的预感,难道你竟然也是神棍?啊不,预言家。。。
洛丽娜听完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朱荻愤愤然的:我可好心提醒你们~万一真被这个老查给言中了,你们好歹还能提前完成些个心愿啥的!
徐布衣没好气的说:很多预言也是牵强附会的,历史上关于末世预言最是不靠谱,还不如科幻电影来的实在呢!
朱荻:但不管如何,你们不觉得,这平凡的1999,因为这个末世预言,多少有点不一样,也给了很多人创作灵感!我们公司不是接了艺术家罗锐的展览执行嘛,我猜他的个展主题“城市方舟”也多多少少跟这个预言有关!总之我要坐等7月老查丢脸丢大发!
徐布衣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上次说的艺术家罗锐,在菜市场做个展的那位?
朱荻:对啊!下周我们展览部的同事要跟艺术家开会,我到时凑过去给问问!
徐布衣:你顺便给他做个采访呗,我看到时在我们杂志上给你发一下!
朱荻兴奋的:真的?真的!一言为定,包在我身上!我先给列个采访提纲给你审审我的徐大编辑!
徐布衣矜持的说:嗯!好好干啊小朱!别给我丢人!
12、 【回忆】肯信广告公司 会议室 日
会议室里,朱荻正在给艺术家罗锐做专访。氛围热烈,两人时不时爆发会心的笑声。
罗锐:这个构思在我脑海里已经很久了,在我看来城中村的存在是一个城市的生态中至关重要的部分,或者说,一个城市具备藏污纳垢,才是一个健全的生态。城市的现代化追求清洁整齐,把城中村视为城市的问题,这可能需要我们转换一个视角。
朱荻:除了您曾经在深圳城中村有过一段生活体验,对城中村有着异乎寻常的人文关怀之外,您对于这个个展的主题设定,以及场地遴选,是否也有1999末世说的影响?
罗锐明显的愣了愣:末世说?
朱荻大为尴尬,赶紧圆场:啊哈,罗锐老师,因为这次个展名为:城市方舟,加上诺查丹玛斯预言,我就不由自主的联想了一下,看来是我多余了。
罗锐很有兴味的看了一下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老实说,世界末日这种无稽之谈我自然没有考虑,但如你所说,这是我1999年的个展,又叫“城市方舟”,这些主题引发的小花絮,未必是创作本意,却能增加观众对展览的又一重解读,我认为会非常有趣。
朱荻大受鼓舞:我谨代表《起点》杂志衷心预祝您的个展圆满成功,感谢罗锐老师接受本次专访!
罗锐疑惑的:我听说你是肯信广告的职员?
朱荻调皮的:是的,不过,这次专访是《起点》杂志委托的哟,我这应该算是《起点》的编外记者吧!
朱荻推门出来,朝等在门口的展览部同事打了个OK的手势,对方也竖了个大拇指,紧接着热情的叫着罗锐老师,推门进去了。
朱荻走到走廊一边,看着手里的录音笔,不禁得意的一笑。
13、 【回忆】起点杂志社 主编办公室 日
陈主编聚精会神的审着稿子,徐布衣在一旁紧张的观察主编的表情变化。
这时候邶悯敲门进来,很兴奋:主编,郑博士的稿子到了!
陈主编抬头瞪眼:那太好了!赶紧拿给我看看!
他忽然看到一旁的徐布衣,把手里的稿子交还给她:小徐,这期选题、稿件质量都不错,专访也很到位,你说这是约的稿子?这位作者不错,以后可以多多合作!没什么大问题,发给设计部排版吧!
徐布衣赶紧接了稿子,点头退出了办公室,出门之后,她又立定,身子微微后倾仔细听里头的动静。
邶悯:主编,我看徐布衣这回是开窍了呀!终于知道起点杂志编辑这活该怎么干了。
陈主编:就是就是,这两个月的点拨没白费嘛,哎!快给我看看郑博士的稿!
门外的徐布衣回正了身体,得意的掩嘴轻笑,又正色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14、 【回忆】
一组镜头(在每个人物镜头中穿插报纸、或电视或广播中提示的这个年份的一些重大新闻事件):
洛丽娜认真的在助理岗位上接听电话,做会议纪要(特写:手边的一份深圳特区报,报纸上有1999年高交会的报道);
深夜还在办公室座位上打盹的徐布衣被设计部同事推醒,版面修改稿终于出来了,她认真的进行检查确认(特写:匆匆经过的同事手上的文件夹有个醒目标题:澳门回归特别专题策划案);
熙熙攘攘的菜市场里,正在布置展览现场的朱荻忙碌个不停,一边给施工师傅送水,一边还要帮忙看海报招贴位置正不正(市场里的士多店,电视机正在播报我国第一艘载人航天试验飞船神舟号发射成功的消息。)。
15、【回忆】火锅店
洛丽娜:服务员,你们这汤底的辣度可以选的吗?
服务员:不好意思,我们的汤底都是固定的,没法减辣
洛丽娜:那就鸳鸯吧,哎,布衣你来啦!
徐布衣:今天去给几个作者送最新一期杂志,耽误了一会,朱荻还没到?
洛丽娜:是吗!快让我看看!
徐布衣从包里掏出杂志递给洛丽娜,说:我还以为我是最后一个呢!
洛丽娜:自从升了职,一下就变得好忙。哎,我刚还在想,之前还跟我们吹牛什么渣渣预言,9月世界末日,把我吓得,这一转眼12月都快到底了,也没见哪儿就地动山摇的啊!
徐布衣:你不说还真是,我也忘了这一茬了。
朱荻:好家伙,我还怕今天赶不过来了呢,幸亏最后时刻,客户还是放过了我们!
徐布衣:什么情况?
朱荻:人算不如天算啊,我接的第一个独立项目竟然是。。。金祥集团,你都不知道之前的同事是怎么描述他们的,我还将信将疑,现在领会了,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说,我这次真的算升职吗?我怎么觉得是被公司坑了!
徐布衣皱眉:那个卖腊肠的金祥?
朱荻:就是呀!作为气焰嚣张的甲方,会议冗长、来回改稿、拖款不付这些名声不要太响,好在我上头还有个总监,不然我直接被折磨致死。。。
徐布衣压低了声音:还有更麻烦的呢,我听说我们杂志社有个记者在调查他们,都很长时间了,我觉着应该是已经拿到一些材料了。不过,调查记者这块的事儿,我也不大清楚,也不好说,你们当我没说过哈!
洛丽娜:你们先吃再聊吧!我等你们俩都饿坏了!
朱荻:吃嘛吃嘛!哎?新杂志出来了!
朱荻拿起桌上的杂志,看到了徐布衣写的罗锐专访。
徐布衣:是啊!我今天给罗锐老师送杂志过去,他还问起你呢?
朱荻:是吗,我也觉得挺抱歉的,他开幕式那天,正好跟金祥市场部开会,说好半天的会,开了整一天,要不是第二天有年度总结要做,我看他们恨不得秉烛夜谈。对了,他问我啥了?
徐布衣促狭的说: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朱荻愣了一下,立马拿起杂志拍徐布衣:好啊!你敢笑话我!
三人笑作一团,徐布衣脸上却有种不动声色的怅然若思。
16、【徐布衣的回忆】罗锐工作室
徐布衣:罗锐老师,新一期杂志今天刚到,我给您送来了,上面有您的展览报道和专访!
罗锐:谢谢!对了小徐,有个事想麻烦你,上次专访的那一期还有吗?我想多要几本,不对,我想买一些。
徐布衣:罗锐老师,那一期的专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罗锐:我的朋友都跟我反映,专访内容非常有趣,且有深度。那个小姑娘叫朱荻是吧,思路敏捷,角度刁钻,呵呵,那天聊得很开心。
17、【回忆】火锅店
洛丽娜:朱荻,说不定大艺术家就是对你有意思呢?
朱荻:你是言情剧看太多了吧!清醒一点!吃你的午餐肉!
徐布衣看着打闹的两人,忽然咬紧嘴唇。
18、【徐布衣的回忆】罗锐工作室
徐布衣:罗锐老师您好,我是起点杂志的徐布衣,首先祝贺您的个展开幕,也非常高兴您能再次接受我们的采访。
罗锐:哪里哪里,是我的荣幸!
徐布衣:这是我们的摄影师郁大维。
郁大维:罗锐老师您好,我负责这次的采访拍摄,等采访结束了,可能还得麻烦您配合我在工作室取景,多拍几张您的个人照片。
罗锐:好的,没问题。
采访进行中,可以看到徐布衣的紧张和故作镇定。
徐布衣:作为极富声名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代表,您对中国当代艺术有什么看法?
罗锐皱了一下眉:不敢,我既没有极富声名,也没到代表中国当代艺术的程度,就像所有艺术形式一样,先是艺术家个体,再有艺术家群体,且当代艺术的划分,对比传统艺术,也更复杂。。。
采访结束,徐布衣远远看着郁大维给罗锐拍照,听他们二人说话。
郁大维:罗老师,您可以放松一些,不然您跟我说说话,对,放松,不过背您得挺着些,哎!对,就这样!
罗锐没话找话:听说你们杂志社还有编外记者啊?
郁大维:有吗?哟!我没怎么听说。
罗锐:哦,上次采访我的小姑娘这么说的。
郁大维:那篇稿子我也看了,写的特别好!有这样的编外记者,那求之不得啊!
听着这一切的徐布衣脸上阴晴不定。
19、【回忆】火锅店
朱荻喝了一口可乐:虽然我早已料到,1999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年份,但即将送别之际,我们还是可以有点不一样的结尾你们说呢?
洛丽娜:好!我们去通宵卡拉OK!
徐布衣:深圳有卡拉OK是通宵的吗?
洛丽娜压低声音:我哥有办法!
朱荻:这也太普通了吧!你们应该感谢我,听说呀,我上次给罗锐老师做访问,提了这个末世预言,结果给了他灵感,撤展当天会在大梅沙举行庆功派对,撤展日正好是跨年,还世纪之交,哈哈!绝了~我们一起参加吧!
徐布衣:这活动不错,有人数限制吗?
朱荻:派对邀请是罗老师那边主导,不过我们公司也要了一些邀请名额,我把你俩都算上!
徐布衣:再多要几个嘛,我请我们杂志社的几个同事一起去。
朱荻:对啊!你说我都编外了,可不得跟你们这些编制内的多亲近一下啊!行!包我身上,要几个?
徐布衣:其实也不多,就两个。
朱荻:那应该没问题,丽娜,你呢?
洛丽娜:我就算了,我们公司的人一个个可严肃了,除了工作,我都不敢跟他们多说两句,这派对邀请大可不必。
20、【回忆】 起点杂志社
提着杯子、打着哈欠的郁大维从徐布衣的座位前走过,去茶水间接水。
徐布衣赶紧抓起桌上的杯子跟过去。
徐布衣:大维,你最近干嘛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郁大维:累死了,卧底这事真不是人干的!
徐布衣:卧底???
郁大维:哎,你这么容易信啊?开玩笑的,昨天跟邶悯打游戏通宵,他来了吗!
徐布衣:你俩可真行!我反正没看到他。对了,罗锐老师的展这个月底就撤了,打算在大梅沙举办海边跨年派对,邀请我俩去呢,你去不?
郁大维:这个好!对得起世纪之交!我叫上邶悯,你跟罗老师打个招呼呗!
徐布衣:应该没问题,那就这么定了!
郁大维摇摇晃晃走远,徐布衣露出一个得偿所愿的笑意。
21、【回忆】 大梅沙海滩
巨大的海报背景板,音箱、灯光、舞台
众多时尚男女
徐布衣化了精致的妆,白色的裙装。
洛丽娜粉色的毛衣上,缀着颗颗小彩球,看起来像甜美的糖果。
朱荻还是平常的样子,因为从客户那边赶来,反而比平日还狼狈。
朱荻:可赶到了,我今天可算硬气了一回,那个林特勒还要拽着我们过明年的预算,被我一拍桌子打断了,哈哈,爽!
洛丽娜:林特勒?
朱荻:林-希特勒~
徐布衣一直在留意入口处:哎,我同事来了,我过去一下。
洛丽娜:这位林希特勒知道你们这么叫他吗?
朱荻:哎,我们也许单纯,但绝不愚蠢好吗!
邶悯:可愚蠢的表现,往往就是单纯;单纯的结果,往往就是愚蠢。
朱荻愣住,看着说话的来人,白衬衣、灰色V领毛衣、短发,颇为英俊。旁边还有一位笑嘻嘻的男生,头发在脑后扎个小辫,戴个黑框眼镜,下巴上有一片青色的胡茬,穿迷彩裤子,踩着双笨重的靴子。
徐布衣:我来介绍一下,郁大维,我社摄影师,邶悯,我社编辑。
朱荻:哦!原来是起点杂志的明星编辑和明星摄影师啊!
徐布衣:这是我的好朋友朱荻、洛丽娜。
邶悯伸手到朱荻面前:你就是上次罗锐老师专访文章的作者啊,幸会,我是邶悯。
朱荻轻碰了一下邶悯的手掌:单纯的采访了一下,也不知这文章会不会让人看着有点愚蠢呢?
邶悯乐了:写的很好,提问角度特别有趣,你贡献了一个不一样的罗锐老师。
郁大维:就是就是,罗锐老师本人也很喜欢这个专访,还跟我们买了不少杂志呢。
洛丽娜兴奋的说:朱荻太好了,我就说你写的东西都特别有意思吧!
徐布衣垂下眼睛,竭力隐藏难堪。
朱荻:我也不懂专业记者都怎么采访,就瞎聊瞎写的,作为广告公司的小文案,我反正尽力了,不过。。。贵社给的稿费可不少哦!比我们公司大方多了!
徐布衣突然低声的说:朱荻,你老板跟罗锐老师正从你身旁经过。
朱荻大惊失色,定住,然后小心翼翼扭脖子去看。
其他几人不约而同爆发出一阵大笑。
朱荻一看老板和罗锐确实在一起,不过离他们有很远一段距离,不禁恼羞成怒追打徐布衣。
舞台上开始有乐队上台表演,邶悯和郁大维在人群中欣赏演出,徐布衣站在郁大维旁边,视线却时不时瞟向邶悯。
另一边,朱荻被风吹得直叫冷,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听洛丽娜八卦。
洛丽娜:我早就怀疑布衣对他们公司的某人有意思,原来是这个叫邶悯的呀?
朱荻:你怎么猜的呀,我没看出来。
洛丽娜神秘的让朱荻靠近点:有天下雨布衣加班,让我给她收一下衣服。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她桌上摊着个本子,上面写着几行字,这么显眼,我不上去看一眼反而不正常吧!
朱荻翻着白眼:雷锋同志也这么想!
洛丽娜不禁笑开了花
22、【洛丽娜的回忆】幸福公寓
洛丽娜开门进屋,顾不上换鞋子,赶紧跑去阳台收衣服。
收完衣服想起自己没换鞋子,连忙看地板和室内,注意到书桌上的摊开的本子。
她歪头微一思忖,忽然带点狡黠与兴奋,轻手轻脚走过去,看到本子上的那两行字——心在说靠近、再靠近他一点,脚步却审慎,更审慎的远离他一点,我在犹豫什么?在害怕什么?
后面还有字,好像是个名字,可惜被涂掉了。
23、【回忆】 大梅沙海滩
洛丽娜使劲回想:那两个涂掉的字,依稀能看到有个竖心旁。
朱荻缩着身子:邶悯那小子确实长得还不错,布衣喜欢人家也正常啊!
洛丽娜:我没说不正常啊,只不过看她写的那些犹豫啊害怕啊,你说,咱们是不是得帮她一下啊!
朱荻立刻来劲了:这还不容易啊,你等着!
她一闪身就跑到了郁大维身边,踮脚在郁大维身边嘀咕了几句,就和郁大维过来了。
郁大维:金祥集团是你们公司大客户?
朱荻:可不是嘛,这客户可难缠了,上次的新产品拍摄就被骂的很惨,所以啊,不知道郁大师有没有兴趣参与这次的集团画册拍摄计划?
郁大维:你们跟哪个部门打交道?
朱荻:市场部。
郁大维:林总?
朱荻:哎!你认识林总啊?
郁大维:听说的,不认识。
朱荻:这个林总啊,是老板的堂弟,特别的。。。算了,别吓着您。不过好在我们公司跟金祥集团也算是长期合作关系,项目推进难免磕磕绊绊,总体还算顺利的。
郁大维:那你们会去工厂那边采集素材吗?
朱荻:集团画册嘛,肯定需要啊!
郁大维眼神一亮:这样啊朱荻,咱们都是朋友,你要觉得我能帮上忙,且工作不冲突,我一定过去帮你们拍,回头你提前跟我定时间。
朱荻:郁大师,你太够义气了!哎呀!我怎么觉得跟你这么投缘啊!哈哈!
朱荻看了一眼远处徐布衣和邶悯的背影,和洛丽娜会心一笑。
而郁大维也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三人各怀心事的闲谈着。
紧接着,邶悯和徐布衣也往这边走来。
郁大维兴奋的走到邶悯身边,跟他说了几句,邶悯诧异的看往朱荻、洛丽娜这边。
洛丽娜面露坏笑:布衣,你跟邶大编辑都聊啥呢?
徐布衣:没聊啥啊,就看演出呢吗,看着看着,才发现你们都跑到这里了!
朱荻忧伤的:我今天出门忘带外套了,海边多冷啊,这风吹得我心神恍惚,丽娜,你看看我嘴唇,还有血色吗?
洛丽娜作势拥抱朱荻,以示心疼。
邶悯:给,不嫌弃的话。
朱荻接过邶悯递过来的一件风衣,讷讷的说:你们不冷吗?
邶悯:我们穿的不少,这衣服本来就是备用的。
朱荻这下也不客气了,立刻穿上,然后高兴的对洛丽娜、郁大维说:咱们在这也聊了很久了,是不是去跟主人家打声招呼啊!布衣,你跟邶大编辑在这歇歇,我们先过去哈!
不由分说,就拽着郁大维,洛丽娜当然心领神会,三个人又一阵风的走远了。剩了徐布衣和邶悯面面相觑。
徐布衣讪讪的:我这俩朋友好玩儿吧!
邶悯轻笑:都挺可爱的!
一阵静默后,邶悯:听说你们住在一起?
徐布衣:算吧,说起来,我们租了同一栋公寓楼,还是同一天搬的家,就这么认识了,现在每天的晚饭基本都是丽娜做的,下了班三个人聚在一起吃饭,感觉像一家人。
邶悯:这很难得啊!有机会的话,能去蹭个饭吗?
徐布衣:丽娜做饭特别好吃,欢迎来蹭饭!
邶悯: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也过去跟罗老师打个招呼吧。
邶悯和徐布衣找到了罗锐这边,不知为何没见到洛丽娜和郁大维,只有朱荻一个人在那里,除了罗锐,还有一位打扮的非常时尚的女士。
朱荻一看到徐布衣和邶悯,像见到了救星:安娜姐,这是起点杂志的两位大编辑,我只是个编外记者,还是自封的,您跟他们好好聊聊!
安娜:哎呀,太好了,来,两位大才子、大才女,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可得跟两位请教呢?
徐布衣接过卡片:《贵格》杂志社?
安娜:这是我刚投资的杂志项目,正在招人,做杂志啊,对我是一种情怀,所以我特别希望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两位有时间来我们杂志社指导一下,有合适的人选也请尽管推荐!
邶悯淡淡的点头:安娜姐幸会!罗老师,感谢您的邀请,我是起点杂志的邶悯。
罗锐:哦!你就是邶悯啊!欢迎欢迎,我拜读过你的“独立时代”、“新移民浪潮”、“城中村的盛与衰”,这次展览选场地的灵感可以说就是来自你的文章。
邶悯:没想到罗锐老师对我们起点杂志这么关注,倍感荣幸!
罗锐:起点杂志角度新锐,每一期的封面主题我都会认真拜读,我看大部分的主题策划和主笔都是邶悯,就一直想有机会认识一下,这次真要感谢朱荻,把你邀请来了,真是意外的惊喜。
徐布衣咬了一下嘴唇:罗锐老师,感谢邀请,祝贺您这次展览圆满成功!
罗锐:谢谢小徐,这次展览这么顺利,离不开你们的支持。
安娜:都是有才华的年轻人,下次安娜姐做东,请大家到海港大酒店吃个便饭。
邶悯:安娜姐太客气了,我们还有几个同事在那边,就不打扰二位了。
邶悯跟徐布衣使了个眼色,看着早就逃之夭夭和洛丽娜、郁大维胜利会师了的朱荻,赶紧往他们那边走去。
洛丽娜:布衣快来,这边有烧烤!
朱荻看着他们乐:两位大编辑聊饿了吧!
郁大维递给邶悯一罐啤酒:你听说过《贵格》杂志吗?
邶悯:那个安娜姐是个富婆,《贵格》严格来说不算杂志,没有刊号,就是个广告画册,不知她这个所谓的投资是被忽悠了,还是就冲着销售广告去的。
郁大维:原来如此,你不知道啊!刚我们跟罗老师才打了招呼,这个安娜姐就冲了进来,开始说个没完,幸亏她就盯着朱荻,我跟洛丽娜才有机会偷溜。
朱荻:什么呀,因为罗锐老师在说我的那篇专访,她就误以为我是你们杂志社的员工,才跟我说个没完,我怕她是想挖人呢吧,也不知道这一圈下来,看上你们谁了!
徐布衣:要是看上了你怎么办?
朱荻:不可能,她是想找懂怎么做杂志的人,不是只会写文章的。
邶悯:再折腾,也无非是一本广告杂志,归根结底是冲着挣钱。
洛丽娜:那,你们杂志不用挣钱吗?
邶悯和郁大维尴尬的互看一眼,郁大维:挣钱当然也要,这就得看朱荻了!
朱荻:大哥,那是我们公关事业部的活儿,我现在是品牌事业部,就是传说中乙方中的乙方啊。。。
邶悯:能说动我们郁大师去给客户拍宣传照,可一点不简单!
朱荻一脸谄媚:那是郁大师人品好,人格高尚~
洛丽娜捧腹大笑。
徐布衣:朱荻,那你何以为报?
朱荻:腊肠管够!
徐布衣:光有腊肠可不行,得咱们的天才小厨娘洛丽娜亲手下厨才有诚意吧!
洛丽娜提溜这眼睛,看看徐布衣,再看看邶悯,最后看着朱荻,朱荻心领神会的道:丽娜。。。你愿意为了我,请我的恩人吃顿感人肺腑的家常饭吗?
洛丽娜: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别说一顿,10顿、100顿也没问题!
邶悯和郁大维已经乐不可支了,邶悯:行行行,就这个周末,你们请大维是报恩,那顺便捎带一下我呗!
洛丽娜笑的眼睛成了一条缝:可以哒可以哒,就定周末!
徐布衣感激的看着洛丽娜,也是高兴的不行。
24、【回忆】 幸福公寓
洛丽娜、朱荻、徐布衣聚在洛丽娜的房间一起剥毛豆。
洛丽娜:布衣,一会儿他们到了,先去你房间呆着,等我摆好桌再让他们过来!
朱荻:对!布衣你负责接待,我负责给丽娜打下手。
徐布衣:啊?别吧,我的房间太乱了呀!
洛丽娜:能乱过朱荻?
朱荻:那不可能!
徐布衣:就让他们直接来这呢?
洛丽娜一板脸,看着桌上堆着的:我今天要做这么多菜,厨房哪够用啊,你让他们过来,不是添乱吗。
朱荻:徐布衣,这可是你的客人!你有点责任心行吗!
徐布衣勉为其难的:那好吧。。。但我那里真的太简单了。
洛丽娜和朱荻对看一眼,双双翻白眼。
洛丽娜:要不然就去朱荻那,她那倒是不差吃的喝的。
朱荻:我倒不介意,不过我那才真叫乱,不然,你先去帮我收拾收拾,好接待贵宾?
洛丽娜笑了:乱归乱吧,你的房间确实比布衣的有人味儿。
朱荻:你们终于说实话了吧!
徐布衣:又不是自己的房子,没必要花多余的心思。
朱荻把自己的钥匙扔给徐布衣:那还不快去给我收拾!
徐布衣接住钥匙,灿然一笑。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