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家里没男孩子,母亲从小好像就被当男孩子一样养着。幸好,母亲的个子挺好,身体比较结实,所以干起各种农活都不在话下。
母亲在我眼里首先是个大力士。家里有一口很大的水缸,甚至可以用来当小孩子的泳池了。每天家里的用水大部分都来自这个大水缸,而提水的任务就落在了母亲的头上。母亲每天都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后就两只手提着两只木桶去河边提水。河在我家的屋后,走一趟大概一百米左右,只见母亲右手的水桶往河里一挥,打满了,左手也一挥,也打满了。然后,母亲双手一用劲,提着满满的两桶水就往家里走。这一路上,要用力保持平稳,否则水桶里的水往外晃开来,甚至要打湿鞋裤。母亲就像少林寺里的练武之人一样,用力均衡,脚步走得平稳,两只桶里的水也很听话,水面很平静。就这样,母亲提着水桶来到大水缸前,分别提起来倒进水缸,接着又去提水,她每天总要来回十来趟吧。也许就是年轻时的这份历练,母亲以后干起活来总是很起劲。她甚至在农忙的时候和父亲一样一起从田里挑一担担百十来斤重的稻子回家。有一次,空闲时,母亲找了一个苦力活,就是在镇上的米厂挑谷子。因为家离工厂有点远,她不会骑自行车,来回路上比较费时,就让我骑自行车送中饭给她。当我拿着中午盒来到米厂,看到的是高高的厂房,那稻谷都快堆到屋顶了。稻谷山上有一块块长方形的垫板,为的是方便挑谷子的工人踩着上去。这时,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的熟悉的背影,她的后背衣服全都被汗沾湿了,一担谷子看起来很沉,扁担的两头往下压着。她一步一步有力地踩着垫板,往上再往上,快到顶处时,再用力地把两个箩筐一翻倒,谷子就全部倒了出来,接着她又小心地踩着板下来。“妈——”我大声喊着。“哦,妹妹拿饭来啦!”母亲用袖子擦擦头上脸上的汗,笑着说。母亲坐在一处阴凉处,喝了点水,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我当时心中就有一个念头,我长大了,一定要让母亲这个大力士好好休息休息。
母亲很能吃苦。我们家田多,正劳动力少,每当农忙季节母亲和父亲一直是我还在睡梦中就起床了去田里干活了。当我早上起来时,他们要么已经割了一亩的稻子,要么已经插了一亩的秧苗了。傍晚时分,母亲还不收工。月亮出来了,星星出来了,蚊子也成群地来攻击了,但母亲还在田里弯着腰埋头插着秧,她总是今天的活没干完是不收工的。家里的晚饭要等到很晚才开吃呢。有时,自己家的田才完工,应该要休息一下了,母亲却打个包袱,挎上一个小板凳(俗称拔秧凳)外出去上海市的农村插秧打工。母亲文不识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坐公交车的,怎么去寻活的,当时在家的我真是担心。大概母亲外出了半个月左右,我是天天盼她回家。一天,她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皮肤晒得更黑了,但她脸上洋溢着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叠还带着泥土味的5元、10元的,对大家说:“这趟出去还是挺有收获的,我过几天再出去干。”她又从包袱里掏出一个还包装好的面包递给我:“妹妹,这个给你吃。这是干活时东家给的。”哦,我的母亲,你干得这么辛苦,这么累,还把吃的留下家里的我!我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母亲不仅是个女汉子,而且还是个织女。母亲有一双巧手,她会织布。家里有台木头织布机,上面纺好了五彩缤纷的纱,母亲一有空就到坐上去织布,机杼上下动着,梭子来回穿着,像彩虹一样的布就慢慢织成了。我常想母亲的屁股一定要坐出老茧了,这么多的纱织到何年马月呀。就在母亲的坚持下,一卷卷的成品布就诞生了。这些布有些做了衣服,有些做了床单,非常厚实耐磨。
母亲还会绣花,还会织毛衣,还会纳鞋底,做鞋子……我感觉我的母亲真的是无所不能啊!
现在,母亲已经七十多了,但她还是一副闲不住样子,每次我回老家很少碰到她的面,不是在服装厂插忙,就是到蔬菜大棚去插忙……
母亲,女儿愿您健康长寿,接下来好好享受晚年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