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吃西湖醋鱼是1986年的夏天,实习结束,我从温州回北京。坐了一夜大巴到了杭州,摸索着找到杭州的朋友算是有了住处,放下行李就去西湖。年轻真好,坐了一夜车,走了半个西湖,到了中午一点才觉得饿了,这时正好转到平湖秋月那里,正巧看见了楼外楼,犹豫了一会儿,咬牙走了进去。那天花了多少钱我记不清了,本来打算坐卧铺回北京的我,只有买硬座的钱了,生生坐了29个小时回到北京。那时候真是年轻,虽然觉得累,但是很快就恢复了。现在坐几个小时飞机都会感到疲乏,恢复起来需要的时间也延长了许多。
就是这次杭州短暂的停留,这是我第一次到杭州,也是我第一次吃西湖醋鱼。后来去过很多次杭州,前几次还试着点这道菜,直到2003年在汪庄吃了一次用鳜鱼代替草鱼的西湖醋鱼之后,已经有十多年不再吃了。原因无他,不好吃而已。1986年那次是因为不习惯酸甜带出的清鲜,对于一个北方人来说,这个味道几近于腥。后来知道了一些味道的道理,不再以自己的口味习惯评判一道菜的好坏,但是还是不能喜欢西湖醋鱼的味道,这同时也有西湖醋鱼越做越差,草鱼的价值较低的因素。很多杭州当地朋友都说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吃西湖醋鱼了虽然这是一道传统名菜,和杭州和西湖有着密切的关系,但实在是不好吃,以致连杭州当地人都很少吃了。以前没得吃,任何动物脂肪都是美味;现在可吃的东西太多了,淡水鱼中对江鲜的喜爱远远超过了草鱼、青鱼等。加上前些年重口味菜肴的流行,西湖醋鱼这类清淡菜式,很容易就被人们忽视了,到杭州吃西湖醋鱼甚至会被杭州人耻笑。传统名菜流落到如此地步,怎么说都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
8日一早,我离开阴雨连连的南京去杭州,下了火车就去了西湖国宾馆紫薇厅吃饭。如此形色匆匆,为的就是吃一条西湖醋鱼。主厨董晔辉师傅告诉我,他对传统的西湖醋鱼做了一些改良,赋予了这道菜新的生命。在紫薇厅吃饭的客人,几乎都要点这道菜,吃完都是连连点赞。我问董晔辉师傅做了那些改变,董师傅说,很简单就是换了鱼。以前都是用草鱼,尤其是西湖里的草鱼,这种鱼总是有一股土腥味,传统酸甜口的味汁,很难遮掩住这股土腥味。紫薇厅的西湖醋鱼,用的是开化钱江源头那里的清水草鱼。清水活养,这样的草鱼肉质嫩,没有塘鱼的泥土味,做出来自然好吃了。试了一下,果然没有腥味,肉嫩滑鲜美,糖醋汁和姜末把鱼肉的香美催生并升华,这让我第一次觉得西湖醋鱼真是好吃,好吃到第一次把一条西湖醋鱼吃的干干净净。
西湖国宾馆紫薇厅的西湖醋鱼
局部
一同吃饭的杭州美女神婆爱吃这样写到:“杭州传统上用草鱼做西湖醋鱼从古至今都是‘距离美’,不过无论是烹者尝者,用糖醋遮盖草鱼的土腥,都是心照不宣的美事。深究起来,西湖醋鱼的选料已经成为各个行帮名馆子的要害,清代文人‘味酸最爱银刀鲙,河鲤河鲂总不如’,听起来已经很有见地,那是因为没吃过西湖国宾馆董师傅开化清水鱼做的西湖醋鱼。
北京去的美女包着则是记录了董师傅说的制作过程:“颠覆了对西湖醋鱼的固化概念,改良选用开化清水鱼,梯田活水养的没有泥腥味,沿用传统制作方法,八九十度水‘yang’(一种制作手法)鱼避免鱼皮破裂,还要用杭州当地的米醋和 湖羊酱油烧汁,撒姜末配合蒜瓣儿肉像是在吃螃蟹。”
我在微博上说来杭州就是为了董晔辉师傅的这道西湖醋鱼,有些杭州的网友留言说这道菜不好吃,杭州人已经不吃了。我以前也是这样以为的,吃
了董晔辉师傅做的西湖醋鱼,我改变了以前的看法。大厨在食材选择上做出了改变,可以说是与时代同步的与时俱进了,作为消费者的我们,是不是也应该与时俱进的改变一些以往的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