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写一篇怀念姥爷和姥爷陪伴我的那段时光的文章,但总是不敢回想。一直觉得,他刚刚离开,慢慢就好了,但是,现在距离我姥爷去世已经8年了,我依旧不能回想。几经压抑情绪,还是打算慢慢写下来。
姥爷去世了,但是我是三个月后才知道的,因为我妈说读书比较重要,所以没告诉我。我能理解我妈,但是真的接受不了。我真的很不喜欢也不希望,再这样的事情上,她为我做了这样的决定。也因如此,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这是一个弥补不了的遗憾,而我能做的只是在心里默默怀念他。
小时候,爸妈在外工作,姥姥去世早,我就跟着姥爷一起生活。姥爷有一辆小三轮车和一个布躺椅。一放暑假,他就骑着他的小三轮车,带着躺椅和我,还有一些吃吃喝喝的东西去郊外的树林里乘凉。那时候,他坐在摇椅上,我躺在他给我扎的吊吊床上,惬意的听着知了在头顶叫,感受着夏日里不多见的徐徐凉风,感觉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
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心里总觉得委屈,是个爱哭鬼。去上幼儿园,别的小朋友最多哭一周,而我整整哭了三年,从小班哭到大班。于是,我每天上学的流程就是这样的,从我姥爷把我放到自行车后座上开始哭,哭到学校门口,让我姥爷拿出他的小手绢给我擦擦(自己也有小手绢,但是非要让姥爷用他的擦),然后在跟着老师一步三回头的进学校大门。
小学时候,老妈回来了,我跟我弟就跟着我妈,但是好的是,我妈在姥爷家门口开了一个服装店,我除了睡觉基本还是在姥爷家,天天在姥爷家蹭吃蹭喝,当时一度要放弃我爹的姓,跟我姥爷姓,不过后来他们都觉得是小孩子开玩笑,也不了了之了。
初中的时候,我家的店搬了,距离我姥爷家也就三百多米,不过还在一条街上。但是上初中了,学业也忙了起来,平时也就是周末去玩,一周也就去个一两次,但是每次去,姥爷就会把他给我留的好吃的拿出来,我就吃的饱饱的再回家。
高中,就更忙了,我也开始住校了,半个月回家大休一次,再加上作业多,也是半个月只能去一次。这时候,姥爷就是把各种好吃的给我打包好,等我去的时候吃了些,然后走的时候再拿一些。除了当后备补给,还经常偷偷给我钱,让我在学校不要省,要好好吃饭。
后来,我就考上大学,去了北京,这下真的离家十万八千里了。那是的我不觉得有什么,好不容易不受爸妈管控,不用向高中那样拼命的学习了,感觉在北京也挺好的。但是,大一寒假回家,就发生了变故。
当然,刚回家,上午在家休息,下午就去姥爷家了,去之前感觉我妈欲言又止,好像有啥瞒着我的。这次去,明显感觉姥爷身体状态大不如前,不过,老人越老,心里对这个越忌讳,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往那里想。但是,平常不善表达感情的姥爷还是跟我说了句,“**,你差点就见不到姥爷了呀。”听了这句话,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嘴上还说,你别瞎说。我妈在旁边也赶紧说道,“别瞎说,老了哪没有个头疼发热的。”在姥爷家完了一会,跟着我妈回家吃饭了,回到家,我妈跟我说姥爷生病了,确诊了,癌症。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那时候对这个病并不是十分关注,并不知道癌症会让我这次回家是最后一次见他。知道他生病了,我就特别频繁的去他家,又像小时候那样,天天腻在他家。
终究还是抵不过开学,过完正月十五,就要返校了。我心里很不愿意走,总觉得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临走前一晚,我爸妈跟我去看他,我知道我会哭,我就靠着他坐到了他背后。他就安排我在学校好好吃饭,等等。我就坐在他背后一直默默地泪如雨下,倚在他背上,只“嗯嗯”的回复他。从郑州坐火车回北京,一路坐车哭一路,旁边的大妈,懵逼的看着我。后来,每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每天都心惊胆战的,怕我妈突然给我打电话。男票和闺蜜都知道,就轮换陪我,开解我,但是,有些事,真的不是别人能开解的。阴历4月15是我的生日,那天朋友都陪着我,总算是比往常开心。晚上吃完饭,在宿舍楼下给我爸打了个电话,跟我爸聊了会,我就问姥爷的情况,他说还行。我说他吃的药贵,其他姨舅不给买怎么办?我爸就开导我说,让我放心,只要他需要持,我家全付,我家全管(其实我姥爷已经在阴历4月14号去世了)。我爸这么说,也是一直这么做的,但是听了我爸的话,还是感觉安心很多。
暑假到了,我拒绝了所有的活动,定了最早的一班车的票,提前买了一些水果(因为我妈后来说,他已经吃不下去肉和太硬的东西了)。在火车上,一路睡不着,凌晨的时候眯了一会,但是梦见,跟我表妹吵架,被她气哭了,哭的肚子疼。感觉不是个好预兆。到家了,我一直说要去看我姥爷,我妈说下午一起去,真心不敢往那方面想,同时,也没想到我妈这么大的筹谋,会不告诉我。下午,生意忙完,我妈铺垫了好久,还是慢慢告诉我了。当时真的是哭的像是要疯了,从来没有觉得那么伤心,吃的午饭,甚至是早饭,全都吐了。后来我妈安慰我说,他屋子里还是保留原样的,没让我舅收拾,就是为了让我回来再看一眼。说真的,那一刻我是真的不想去,特别不想去。因为总觉得,从小到大,无论什么时候,不管我去不去,他都在那里,等着我。只要我去,他肯定就在那,问我这问我那。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很羡慕我大姨、大舅家的孩子,如果我长那么大,上班了,他还在,我一定会把我觉得最好的买给他。这也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生离死别的痛苦。
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觉得我那么想他,为啥不能总梦见他。后来有两次,我考研失败和工作不顺的时候梦见他,他在梦里告诉我人生苦短,要往前看,不要总在现在的泥淖中挣扎。再后来,基本不怎么梦见他,我妈说,那是因为他放心了,轮回去了。姑且有这么个寄托吧。
我想说的是,有些离别我们无法避免,自然轮回我们只得接受。但是,在拥有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珍惜,活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