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在妈妈一连生了我们姐妹4个时,便受尽了苦难,无奈之下来到新疆。与其说是谋生活,不如说是守住最后一点尊严。
来新疆时,刚好赶上九年义务教育实施。本来做好辍学准备的我就又有机会上学了。可是整天在我耳边唠叨的声音是:一个女孩子上学没用,地里有活就去干活挣钱,家里这么多人吃饭,父亲一人养活不了……
说这些话的,带头的是在老家的爷爷,在父亲耳朵跟前煽风点火的是两个也在新疆生活的姑姑。
父亲一开始可能不会想太多,但是时间久了,也就默认了,尤其是爷爷的话,在父亲这个大孝子面前绝对权威。
在这样的环境中,我明白在学校也待不了多久,更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转来的这个乡镇中学,同学们都懒洋洋地,感受不到丝毫的学习气氛。
因为带着宁夏方言,我很害怕和同学们交流。一张嘴就自卑。后来总算有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和我玩。可是这段灰暗的初中生活我是最不愿提及的,老师、同学……一切的一切都暗淡无光!
在学校,攀比的气氛让人自卑;在家中,压抑的气氛让人无助。
唯一能透气的是,周六周日跟着在田地里干活挣钱。挥动着锄头,大地是平静的,思想是放松的。那几年,我把所有生长出来的力气都还给了大地。
只有创造了价值,拿着25元工钱,我才能舒心度过又一个上学的星期。
熟知,在学校的时间,我尽量早点写完作业,回家干活。不是不愿意在家里写,家中只有油乎乎的一张吃饭的小方桌,要不就趴在昏暗的炕头上写。三十平米的土房,连着墙的土炕占了大半。家中人多,环境嘈杂,除非夜里写作业。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中考前的一个月,我刚要起床,父亲坐到炕头第一次给我说:今天,咱们就不去上学了,以后也不用去了。
我的反应竟是把刚要叠的被子盖过头顶。没说一句话,是的,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有。整个被窝里都是黑的,对,这个时候我很适合黑暗,非常的适合。这样在黑暗的被窝里睡了三天,老师派了几个要好的同学来到家中劝说。最后,家庭会议商量,让我参加完中考,给初中生活划个句号。
就这样,一个星期后,我去了学校,学校里一切照旧,好像我辍学一个星期他们不知道似的。看来,在学校有我和没我是一样的。
最后一个月,在其他同学周末紧张的复习中,我扛起锄头在田间挥汗如雨,挣着一天30元钱的人生。
中考如期而至,能不能考上县高中,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我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我的最高学历几年前家里就给我定好了——初中学历。
中考完,回家的那个晚上,父亲半开玩笑式的给我说:“如果你考上高中,如果你自己能挣够一千多元的学费,你就去上学”。
我知道,不管考不考的上,这个夏天我是要在田地里度过了。先是给打瓜除草,后面是摘红花。摘红花是我的强项,腰间绑一个袋子,只要眼快手快就行。一天下来,能挣五六十元。
这个夏天,说也奇怪,从我中考完就没下过雨,或者晚上下了一点雨,不耽误白天的干活。录取通知书如期而至。7月30号晚上回来,父亲给我说:“明天收拾收拾,后天给你去报名”。
那一刻,我觉得我赢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