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博
《改料人》
我家住在正街那哈，隔壁就是木器厂。那時人们思想觉悟高，不偷也不抢，门是相通的，没有遮拦隔断。
小時候很喜欢到木器厂去玩，因为那里的声响最大，还有歌声穿扬。
说声响最大，按现在的噪音来说，真的有点夸张。那時小镇的木器厂，没有任何的电动工具，没有现在的层板刨花板，只有靠手工打磨雕刻，木工制品工序复杂，练就了一大批能工巧匠。
改料，就是将一根圆木，用大拉锯把它锯为需要的木板，厚度从一公分开始到十公分截止，一般的家具就够安排了，该方方的方方，该层板的层板。改料，是木器厂的重活，也是木工技术的第一个基本功。
一根直径几十公分的圆木，巧匠们将圆木从最长一根三角腿中进入，慢慢滚到够拉锯的高度，先临時用弯勾铁钉初步稳定在三角架上，吊脉线看平了没有，移动再看，再看移动，只要听说可以了，斧头将铁钉分别打入圆木和三角架，将圆木与三角架连为一体，防止改料時松动。特大的圆木，还要特别加以稳固。
圆木固定好了，先打好脉线，等待着大锯依线分割，两人抬出框式大改锯，好大的锯子哦，两米多长，几十斤重。只要拉上几十手，汗水定会浸透衣裳，脱掉上衣长裤，方能大显身手。有型的臂膀，胸部的肌肉，拉锯人跨步挺胸，一推一拉，眼盯脉线中缝，哗撒，哗撒声，伴随锯沫飘舞，一块块木板，用汗水把他分割，地上厚厚的锯沫，散发出木香悠悠。
拉到中途歇歇手，喝水擦汗，土烟抽上几口。左右再次捡查，圆木与脚架分离没有，最后检查大锯，如木头较干，再给大铁锯条打点润滑油，一切完备，使个眼神，又开始你拉我推，双方没有话语，只有哗撒哗撒的拉锯节奏。朴实健壮的改料人，他们用大锯拉完自己青春岁月，用汗水去润育自己的家庭生活。
收工，喝一大口老鹰茶，抹一抹没有口罩的鼻孔，轻声咳嗽一声，随口哼出，“哥想妹来妹想哥哦...哦妹呀，想妹哟，一天又一天.....”
另一个不会唱情歌的，也大声歌唱“咪索拉咪索，拉索咪挆来，愉快的歌声满天飞”。最后还要补上1...2...3...4...。
時过境迁，幼童也成老廋，六十年代的改料人，今天你还在不？
2018.02.25正月初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