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秋天。分配的工作大失所望,心情非常郁闷的我,拎着两件行李,准备报到去。车来还得好一阵子,我坐在兰马宾馆门前台阶上,干巴巴地等,老友傅彤陪着我,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顺便说一下,我当时在甘肃山丹军马场,马场地处河西走廊山丹县,山丹是个边陲小县,马场更是荒蛮之地,经济文化都很落后,但自六十年代起,数批北京上海等地的知识青年的到来,给这里吹了一阵子文艺春风,人们也还知道了些外边的事。傅彤的爸爸就是北京知识青年,放过马,务过农,后来成了子弟中学副校长,直至退休。由此,傅彤比我们知道得多,也洋气的多。)忽然,傅彤踢了一下我的脚,下巴向大门方向扬了扬,说:瞧!张丰毅这丫!(傅彤一口纯正的京片子,这是原话)。当时,张丰毅正是当红男星,以《龙年警官》《霸王别姬》名满华夏,是女生心目中的硬汉形象(也有不欣赏滴,说张是国内头号装B犯。)嗯?神马情况?感觉总在云端雾里的人,一下子出现在你的眼前,确实让人有点懵(后来我们才知道,当时张丰毅在马场拍电视连续剧《和平年代》)。只见张丰毅独自一人进了宾馆院门,没有助理,没有前拥后呼,更没有围观群众(当然,也不排除很多人还不认识此公),没戴口罩、更无墨镜,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牙膏、卷纸什么的。看来,那一天张巨星休息,早起无事,上街转了转,顺便买了些生活用品(二十年前的兰马宾馆,档次很低,就是个招待所,不提供洗漱用具,得自己备)。张巨星神情恬淡,又有一丝落寞(对不起,这是我估计的),款款地和我们擦肩而过,进门,上楼了。我们也只是瞅了一眼,认定是张丰毅后,又继续为我的事唉声叹气起来,再接着,车来了,我走了,我们也散了。说实话,当时那个时候,张巨星走在马场街上,和马场人简直是一样一样的,在马场像张巨星身材、相貌的可以说一抓一把。没有人注意他,更没有人围观他,他走他的,个人干个人的。还可以想象,他就是当街大呼:我是张丰毅!人们也只会互相看看,张丰毅?农工班的?机务队的?畜牧队的?不认识!傅彤不提醒,我也绝不会想到,这个提着卷卫生纸的大叔,就是大明星张丰毅!一段时间后,我又听说了更爆的消息,说的是张巨星在马一场的某连队拍戏,一场正好有几个外出上学的大学生、中专生暑假回家,听说了张丰毅来了,找到片场,拿个本本让张巨星签名,据说张巨星喜出望外,在这荒山野地遇粉丝啊!结果这几个娃娃嚷来嚷去,打断了正在和张说话的队长的话头,这个大老粗汉子怒了,放声骂几个娃娃:呔!你几个愣头,你让那些个(指张丰毅)签上有个球用哩!你让老子签,老子还能批你三方木头哩,给老子滚!娃们一哄而散,张巨星只有苦笑,叹穷山恶水刁民!话说回来,正如老马所说,货币就是货币,机器就是机器,只有在一定生产关系中,才成为资本。演员就是演员,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成为明星、大腕!很多大腕的臭毛病所以多,还是粉丝惯出来的,狗仔炒出来的。惯的越厉害,这些明星们都异化了,非人类品种了,说话行事越离谱了,社会也越病态了。更有甚者,有些明星有危机感了,过气了,就和狗仔结成粪堆与苍蝇的关系,好东西炒不出来(也没得可炒),就丢屎坨子,再由狗仔搅屎棍去搅,搅得社会乌烟瘴气,通过恶心人来提知名度,这真是没治了。话再说回来,当然那时候的马场也有追星,但绝没有现在邪乎,偏远的马场,人们都还为生计苦苦忙活,为孩子的未来多方筹划,谁又有心思追星呢!追了又有鸟用哩,你是你,我是我,爱嘛嘛地!回想张巨星的故事,我建议对于现在的不可一世的,非人化的,自居天人的明星们,大可到马场或类似马场的地方来还原还原,把他们的人味还原出来。
拉拉杂杂写了些,最后我要说的是,用张丰毅的事来说说当下一些令人恶心的明星,而张丰毅是我尊敬的老一辈文艺工作者,是条汉子,向老戏骨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