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西秦木子

中学时读过一首诗：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二者皆可抛。

在少年人的心里，爱情是最美好最神秘最崇高的，是生命的归宿和意义所在。为了爱情，放弃生命，是有情人必须做好的准备。可是，有人却写出了这样的诗句，为了自由，生命和爱情都可抛弃。当时，在我等心里，个个都不禁要问，自由是什么？为了自由，真的可以抛弃生命和爱情吗？

工作之后，才慢慢体会到自由的宝贵。自由，来去如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想都超级过瘾。但是，现实当中有这样的自由吗？绝对的自由没有，好吧，我们退一步，缩小范围，加上时间和地点限制。比如去逛哪条街，和谁交朋友，去哪个公司应聘，和谁恋爱、结婚，等等，加上一定限制之后，自由马上就实现了。在这些小自由，成为日常，被我们充分享受之后，我们发现，占去我们三分之一多时间的工作，成了最大的牢笼。因此，自由职业，就成了大家最向往，最渴盼，最难以实现的自由。

干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能挣到钱，没有开不完的会，没有老大给你上课，讲人生哲理，真是太好了，为此，我宁愿每天只吃两顿饭。

因此，我辞职了。今天刚满一个月。

这一个月在家，我发现我比上班时还忙。早上六点钟起床，做早餐，送儿子上学。七点钟开始坐在电脑前写字，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每隔一小时休息十分钟，活动腰和脖子，喝水。写小说三千字左右，算上午的工作完成。下午以阅读，编发公众号推文，刷微信，与朋友交流为主，灵感来了或再写一篇一千五百字左右的网文。下午五点钟去学校接儿子，接着做晚饭。晚上看书、看剧，等儿子完成作业后，一家人出去散步。

儿子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学校的、网上的、书上的，乱七八糟，思维发散又跳跃，问题不断，每个问题都不相干，而且十个问题，一半以上我们都回答不出。他则嘻嘻一笑，大有你们老了，很LOW的轻蔑。开始时，很不服，跟他争论，争不过就动手，罪名是不懂礼貌，不尊重辛苦养大他的父母。吃了老拳，儿子也会很气愤，闷闷不乐，极端情况会拧身走开，不与我们为伍。但基本上，半小时后，又会嘻笑着挤过来。

我觉得这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情。不然，谁有这么好，骂不顶嘴，打不还手（有时想还，但拉个架势，却忍住不发），老是挤在你左右，不停地说笑，不管你懂不懂、会不会、高兴还是伤悲，最终都会被他拉过去，跟着他的想法，为稀奇古怪的问题伤脑筋。跟儿子争长短，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儿子的同学、堂哥，或者穿越回几十年前的自己。隔着几十年的岁月，当年的你，尽管是小学年级头名，全县考上大学的几人之一，但在几十年后的儿子面前，仍然是个屁。他出十个题，你有八个答不出，你不就是天下最LOW的那一个吗？

这一个月，家人在一起说的话，比之前一年加在一起还多。因为之前忙工作，晚上十点还在公司跟老板开会，甚至在外地工作，周六晚上回家，周一清早离开，大家都变成了陌生人，好不容易见一面，还没有熟悉，还没有预热到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份上，又分开了。

世界上最金贵的是时间，是花时间，待在你身边，陪伴你，说些乱七八糟、没有主题、不会有结果的心里话。

有朋友担心我，说你这样待在家里，没有生活来源咋办？我说，全职丈夫也是有工资的，而且开价蛮高，不是特殊关系，我绝不会做。老婆说，先记账。再说，有房住，吃杂粮，每顿十元钱就可以搞定，老婆养得起。当然，这是玩笑话。说实在的，我心里有十本小说，酝酿了快二十年，我要抓紧时间写出来。希望利用微信公众号这个平台，发出去，形成自己的“品牌”，得到读者朋友的支持和喜爱，最终成为一个可以养活自己的作家。

晚上散步时，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尤其是十五前后的月亮，圆润饱满自给自足，在李白、苏轼眼里是这样，在千百年后我等眼里也是这样：无牵无挂，无依无靠。我想Ta就是自由。真正的自由是孤寂、自足、内敛，而非喧嚣、索求、张扬。需要消减大部分欲望，剔除攀比心，一心一意地做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从中领受到内心的圆满和欢喜。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四季变换，长风潇潇。人间起舞，潮起潮落。

2017.9.26辞职一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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