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阁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一直很喜欢这首《虞美人》清淡的笔墨,以时间为轴道出人生多重意境。
少年时桃花般的心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倾城唯美的时光始终成了心口一颗葱茏妖娆的朱砂痣,耳畔细密的雨声,是惆怅的轻叹,是幽微的甜蜜,是说不出口的腼腆。
壮年闯荡江湖,吃过的苦,流过的泪,船行似风,海阔风正,迁徙的大雁掠过蓝天,低低的云,仿佛触手可及。欢乐与痛苦,青春与友谊,已在光阴中交织、淬炼,多了普洱茶的醇厚,留待余生品味。雨声大约奏一曲高山流水觅知音。
发鬓白了,时间的流速也慢了,一滴水落到地面的功夫有一刻钟了吧。“僧庐”,我不禁联想,江南天青色烟雨中的邂逅,爱上名妓的画家因误会而错过。他已剃度,她仍在江南的山水中不停地找寻。有月亮的晚上,已经出家的画家独坐僧庐下,吹起一支竹萧——他们的定情之物,萧声细若游丝,清如月光,清清淡淡地诉说,他的心已如一口古井,泛不起一丝涟漪。
爱恨嗔痴,到了随肉身离世烟消云散,屋檐、阶前,点滴一点一点到天明,有多少人度过同一个无眠的夜,听在耳里的雨声,是否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