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暮春，雨丝如愁，缠绕在尚药局新栽的桃树枝头。林婉儿站在窗前，看着医官们按新制定的《病案书写规范》整理卷宗，眉头却未舒展。自太子李弘上次呕血后，太医院保守派的攻击愈发隐蔽，昨日竟有人在她熬制的汤药里偷偷掺入了反药。
“司医大人，这是新到的西域药材清单。” 张成将卷轴放在案头，压低声音，“李直长让我提醒您，其中的肉豆蔻来自波斯商人，与太子中毒时的毒药来源相同。”
林婉儿展开清单，指尖在 “肉豆蔻” 三字上停顿：“告诉墨宸，彻查这批药材的所有经手人。对了，太子今日脉象如何？”
“依旧细数无力，但比昨日多了些滑象。” 张成忧心忡忡，“太医院刘通年说是‘肝郁化火’，要改用龙胆泻肝汤，可您之前说过太子脾虚忌用苦寒药。”
“刘通年是武三思旧部，” 林婉儿冷笑，“他想借药性寒凉让太子脾阳衰败，又把责任推给我。去取我的听诊器，今日给太子做个体格检查。”
踏入东宫时，李墨宸正与太子的侍读争执。见到林婉儿，他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婉儿，母亲又派人来送聘礼了，说宰相之女已备好嫁妆。”
林婉儿顿了顿，将听诊器放在太子胸口：“先治病。” 冰凉的金属接触皮肤，太子李弘微微一颤。“殿下，臣需要您深呼吸。” 她专注地听着心音，突然皱眉 —— 左肺底有湿啰音，结合之前的呕血，极可能是中毒引发的肺部感染。
“殿下不仅中了牵机引，还有肺痈之兆。” 林婉儿取下听诊器，“需用青霉素水剂注射，同时服用桔梗汤排脓。”
“胡闹！” 刘通年突然闯入，“从未听说药物能‘注射’，林司医莫不是想用妖术害太子？”
李墨宸挡在林婉儿身前：“刘医正若不懂现代医术，便请闭嘴。张成，取消毒针具来。”
注射过程中，太子突然剧烈咳嗽，咳出一口腥臭脓血。林婉儿眼尖，发现痰中竟有细小的虫体。“是肺吸虫！” 她惊道，“太子殿下误食了生的淡水鱼虾，加上牵机引削弱了免疫力，才导致虫体繁殖。”
刘通年脸色煞白，踉跄后退：“这…… 这与我何干？”
“你负责太子膳食，却让生鱼虾上桌，还敢说无关？” 李墨宸厉声质问，“来人，将刘通年暂时看管，待皇后定夺！”
处理完东宫事务，已是深夜。林婉儿回到尚药局，发现李墨宸坐在灯下，面前摊着一封家书。“婉儿，” 他声音沙哑，“母亲说若不娶宰相之女，就断绝母子关系。”
林婉儿沉默良久，走到他身边：“墨宸，你的家族荣耀不该因我牺牲。”
“在我心里，你比任何荣耀都重要。” 李墨宸猛地抓住她的手，“但我怕…… 怕保不住你。昨日我查到，武皇后暗中接触过波斯商团，太子中的牵机引，极可能是她授意。”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两人对视一眼，李墨宸抽剑冲出。林婉儿捡起地上的半片衣角，上面绣着与乌兹曼相同的徽记 —— 血手人屠并未消失，他们就在宫中。
“墨宸，” 林婉儿望着他染血的袖口，“我们必须找到确凿证据，否则下一个中毒的，可能就是我们。”
此时，张成匆匆来报：“司医大人，李直长，武则天皇后宣你们即刻前往通明殿，说要商议太子病情。”
通明殿内，烛火摇曳，武则天把玩着一串佛珠，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林司医，听说你给太子用了‘注射’之法？效果如何？”
“回娘娘，太子已咳出脓血，病情略有好转。” 林婉儿躬身行礼，暗中观察武则天的侍女 —— 那女子腰间挂着波斯香囊，正是乌兹曼贸易清单上的款式。
“那就好，” 武则天微微一笑，“本宫听闻李少卿近日为婚事烦恼？宰相之女贤良淑德，与你乃是天作之合。”
李墨宸上前一步：“娘娘，臣心中只有林婉儿一人，此生非她不娶。”
武则天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又化为温和：“年轻人意气用事。罢了，先专心治好太子，其他事以后再说。”
离开通明殿时，林婉儿感到背后一阵寒意。李墨宸握紧她的手：“婉儿，方才我注意到，皇后案头放着西域药谱，其中就有牵机引的解法。”
“她明知解法却不救太子，” 林婉儿浑身冰冷，“墨宸，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宫廷斗争，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弑子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