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告别

临近婚期，英子需要离开生活了十七年熟悉的家，赶往县城待嫁。

出发前一天早上，周阿嫂喊英子中午过去吃顿饭，说给英子送行。英子出嫁，从父亲家出嫁，他们是不用去的，只能现在吃顿饭，权当是参加婚宴了。

秋日暖阳悬空，微风拂面，英子环顾院落，猪圈，牛棚，枣树，桌椅，一边葱郁的篱笆菜园，房屋，箱笼家具，长方案桌，姥爷的床，自己的房间，衣柜，床，书桌，一景一物，英子慢慢的走过，拂过，仿佛想一一记住，用力的刻在脑海里。手指划过小小的书桌，这张书桌是曾经梦想的开始，抽屉里的书本是埋葬梦想的证据，英子仿佛再次看到了无论严冬酷暑，夜黑点烛，明灭闪烁，烛光熹照下弯着腰趴在书桌上孜孜不倦书写的认真背影。点点滴滴，英子抑制不住仰头噙泪。

正悲不自禁伤怀之际，祥子走进院中，看到英子如此惆怅一幕，不禁心中一阵难受。正了正脸色，祥子促狭调侃道：“英子这是舍不得离开吗，那就不要嫁了呗，”英子听到用手背抹了抹眼角，转身看着祥子：“不嫁一个人在这呆一辈子吗？”祥子笑着说：“也不是不行啊，有我陪你嘛不是，你又不是一个人，”英子听后呆了呆：“你不出外打工了，”祥子叹了叹：“不去了”，英子听后哦了一声道：“你不是也想结婚娶媳妇了吧？怎么地，有相好的了吗？谁啊？”祥子苦涩促狭一笑：“你啊，呵呵，走吧，我妈叫你过去吃饭呢。”说着就走过来揽着英子的肩膀，推着一头迷蒙的英子出了门。

英子一踏进门便看见院中置着两三张长桌连在一起，足可以坐两家人，不是就周阿嫂一家人吗？英子看向祥子，原来村里关系不错的叔婶小伙伴们听说便一起过来了。周阿嫂和婶在厨房里忙着，良叔他们在院中树下打牌，看到英子过来，忙招呼英子落坐。饭菜一盘盘端出，英子要去厨房帮忙，大家便按着英子坐好。一会儿酒菜俱全，大家均已落座，周阿嫂站起身来：“明天英子去她爸家准备出嫁，我们这些叔婶们也无法到场，今天这饭就当给英子送嫁了，粗茶淡饭，大家见谅了，”英子端酒站起来：“谢谢周大娘，谢谢大家，我干了这杯，以后大家一定常来往常往”。说完大家齐端杯，聊天拉呱。聊悲欢离合唱世态人情，一时间杯盘狼藉，丛人醺醺然，这一饭直至红日西斜。

英子醉醺醺的摇晃回自家院中，这是英子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原来喝多了走路轻飘飘的是这种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习习清风荏苒在脸上，好像整个人都轻松愉快了。英子坐在枣树下单手支腮环顾了院中景物一番，仿佛雾里看花，后又抬头望着远方天边云霞风流云散。不远处院门槛上的祥子被牵惹着，靠着门框坐在门槛上，憾然凝望着英子。

次日，临别时再次来到姥爷坟地，秋风萧瑟，英子在坟前默默祈祷：“天已渐渐冷了，不知姥爷你在哪个世界过的如何？希望一切安好，我很快就要离开，以后怕不能常来了，也请姥爷在天保佑，我们都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