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故事<月光下的纽扣铺>


介绍:

《月光纽扣铺》

少女莉莉为找回裙子上丢失的珍珠纽扣,误入巷角的神秘纽扣铺。店主是位戴黑帽的老人,能用梦境、记忆等换取会眨眼的特殊纽扣,甚至将孩子的眼睛缝成纽扣。莉莉用梦换得纽扣后,发现母亲眼睛被换成纽扣,还遇到左眼为纽扣的红斗篷女孩安雅。

原来老人是马戏团的缝补匠,靠收集孩子的眼睛和记忆生存,外婆也曾是受害者。莉莉与母亲、安雅联手,对抗老人,毁掉其线轴,解救了被变成纽扣的孩子们。

最终纽扣铺消失,孩子们恢复原状,莉莉将记录着秘密的纽扣珍藏在铁皮盒中。那些纽扣会在月光下低语,诉说着爱与勇气战胜邪恶的故事。

全文:

莉莉第一次见到那间铺子时,月牙正挂在铁匠铺的烟囱上。

铺子藏在两条巷子的夹角里,木招牌上"纽扣铺"三个字被虫蛀得坑坑洼洼,像三只用旧的牙杯。门板缝里漏出橘红色的光,混着一股晒干的玫瑰和生锈铁屑的味道——就像外婆阁楼里那只装纽扣的铁皮盒,她总说那是从马戏团的帐篷里捡来的。

"小姑娘,丢了纽扣吗?"

门板"吱呀"转开半寸,露出双裹着黑绸手套的手。那双手的主人说话时,帽檐压得很低,只有银灰色的胡须垂在胸前,像两串被露水打湿的蛛丝。莉莉攥紧了口袋里的棉布裙——裙摆上那颗珍珠纽扣今早掉进了水沟,妈妈说要是找不回来,就得用缝麻袋的粗线钉颗木纽扣。

铺子里头比想象中亮堂,四面墙都钉着木架,摆满了玻璃罐。有的罐子里浮着半透明的珍珠扣,在灯光下滚来滚去;有的装着黄铜纽扣,表面刻着星星和月亮;最顶上那排罐子最奇怪,里面是些灰扑扑的小圆片,细看才发现是用指甲盖压成的薄片,边缘还留着月牙形的白痕。

"我要颗珍珠扣。"莉莉踮起脚尖,能看见柜台后面的铁皮柜,锁孔是朵旋转的玫瑰形状。

戴黑手套的老人从柜台下抽出个铜盘,盘里摆着三排纽扣。第一排是普通的珍珠扣,第二排是用贝壳磨的仿制品,第三排......第三排的纽扣会眨眼睛。

那些纽扣比指甲盖小些,淡粉色的底座上嵌着黑色的圆点,随着莉莉的呼吸轻轻颤动。她刚想问这是什么做的,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转身时只看见个穿红斗篷的女孩,正踮着脚够最高层的玻璃罐,斗篷下摆扫过地面,露出双没有穿鞋的脚,脚踝上系着根红绳,绳头拴着颗磨得发亮的木纽扣。

"别碰那个。"老人突然开口,黄铜盘在柜台上磕出脆响,"那是给成年人准备的。"

红斗篷女孩猛地缩回手,转身时莉莉看见她的脸——左眼是颗黑曜石纽扣,右眼是粒红豆大小的珍珠。她冲莉莉咧嘴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得像鱼刺的牙齿。

"我要这个。"莉莉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指向第三排纽扣,那些眨眼的小东西突然安静下来,黑色圆点齐齐转向她。老人的银胡须抖了抖,黑绸手套在纽扣上拂过,像在抚摸某种活物。

"这个要付出代价哦。"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从罐子里飘出来的,"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换。"

莉莉想起妈妈熨衣服时哼的摇篮曲,想起爸爸修自行车时让她递扳手的声音,最后落在口袋里那张画着全家福的明信片上。但她更怕看见棉布裙上钉着粗笨的木纽扣,同学们会笑她像个捡破烂的。

"我用......我用晚上的梦换。"她咬着嘴唇说。外婆说过,梦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第二天醒来就忘了。

老人的银胡须向上翘了翘,像是在笑。他用镊子夹起颗眨眼纽扣,放在莉莉手心里。纽扣温温的,像颗刚剥壳的荔枝,黑色圆点在她掌心转了半圈,留下个湿乎乎的印子。

"记得关窗。"老人在她身后说,"月光会把纽扣偷走的。"

莉莉跑回家时,巷子里的月光突然变得粘稠,像融化的白银。她把纽扣缝在裙摆上,刚打好最后一个结,就听见窗外传来"嗒嗒"声。

窗台上蹲着只白猫,尾巴尖缠着根红线,眼睛是两颗碧绿的纽扣。它盯着莉莉裙摆上的新纽扣,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在磨爪子。

"滚开。"莉莉抓起桌上的玻璃球砸过去,猫却像片纸似的飘开,消失在月光里。

那天晚上,莉莉做了个奇怪的梦。她站在纽扣铺里,红斗篷女孩正用银剪刀剪下自己的左眼纽扣,放在老人的铜盘里。老人拿起纽扣,往里面吹了口气,纽扣突然长出细毛,变成只圆滚滚的虫子,顺着他的袖口爬进去。

"你的梦很好吃。"红斗篷女孩转过身,右眼的珍珠纽扣掉在地上,滚到莉莉脚边。那其实不是珍珠,是用凝固的眼泪做的,表面还留着睫毛划过的痕迹。

莉莉惊醒时,天刚蒙蒙亮。她低头看向裙摆,那颗新纽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黑洞洞的破洞,边缘的线像被老鼠啃过似的卷起来。

妈妈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件灰色的旧外套。"莉莉,穿这件去学校吧。"她的声音有点奇怪,像是含着棉花,"昨晚整理阁楼,发现你外婆的纽扣盒......"

莉莉突然注意到妈妈的眼睛——她的瞳孔变成了两颗棕色的纽扣,上面还留着针线穿过的细孔。

楼下传来"嗒嗒"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敲地板。莉莉爬到窗边,看见巷子里站着排穿红斗篷的孩子,他们的眼睛都是各式各样的纽扣,手里捧着玻璃罐,正往里面装从眼角挤出来的眼泪。

戴黑帽的老人站在纽扣铺门口,银胡须在晨光里闪闪发亮。他的黑绸手套不知何时摘了,露出双布满针眼的手,指缝里夹着颗珍珠纽扣——正是莉莉丢失的那颗。

"还需要新纽扣吗?"老人朝她挥挥手,纽扣在他指间转了个圈,"这次可以用记忆换哦,比如......你妈妈的样子。"

莉莉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她看见妈妈站在楼梯口,手里的外套滑落在地,后颈上露出个新缝的纽扣,线脚歪歪扭扭,像是用牙齿咬着线缝的。

阳光爬上窗台时,巷子里的人突然消失了,只有那间纽扣铺还在,木招牌在风里轻轻摇晃。莉莉摸了摸口袋,那张全家福明信片还在,照片上妈妈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

她抓起剪刀,飞快地剪掉妈妈后颈上的纽扣。纽扣掉在地上,裂开道缝,里面爬出只米粒大的虫子,很快就被阳光晒成了灰。

"莉莉......"妈妈眨了眨眼睛,瞳孔慢慢变回黑色,"我刚才怎么了?"

莉莉没说话,只是拉着妈妈往阁楼跑。那个装纽扣的铁皮盒就放在衣柜顶上,打开时,里面的纽扣突然开始滚动,在盒底拼出行歪歪扭扭的字:别相信戴黑帽的人。

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纸条,是外婆的字迹:纽扣铺的主人是马戏团的缝补匠,他收集孩子们的眼睛和梦,做成会眨眼的纽扣。如果被他换走了眼睛,就会忘记所有爱的人,变成他的木偶......

"咚——咚——"

楼下传来敲门声,很轻,像用指尖敲的。莉莉把铁皮盒塞进衣柜深处,突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左眼不知何时变成了颗珍珠纽扣,正幽幽地闪着光。

镜子里的她咧开嘴,露出两排细得像鱼刺的牙齿。

镜子里的纽扣眼突然眨了一下,黑色圆点在珍珠底座上转了半圈。莉莉猛地捂住左眼,指缝里渗出血珠——那不是纽扣,是枚刚缝上去的硬壳,针脚还带着温热的刺痛。

“莉莉?你在看什么?”妈妈站在阁楼门口,手里攥着团黑线。她的后颈空荡荡的,被剪掉纽扣的地方结着层透明的痂,像片冻住的眼泪。

阁楼的地板突然“咯吱”响了一声。那只白猫不知何时溜了进来,正蹲在铁皮盒旁边,尾巴尖缠着的红线比昨天更长了,线头上坠着颗米粒大的木纽扣。它舔了舔爪子,碧绿的纽扣眼转向莉莉,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声像是在念某种咒语。

“把它赶出去!”莉莉尖叫着抄起剪刀。白猫却突然原地打了个转,变成了穿红斗篷的女孩。她的左眼空荡荡的,黑洞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滴在斗篷上,晕开一朵朵小血花。

“你的梦很甜,”女孩歪着头笑,露出的牙齿上沾着细小的绒毛,“但记忆会更美味。”她抬手掀开斗篷,里面露出密密麻麻的口袋,每个口袋里都装着颗纽扣——有的刻着星星,有的嵌着碎玻璃,还有的在口袋里轻轻跳动,像装着颗小小的心脏。

妈妈突然浑身发抖,手里的黑线掉在地上,自动卷成个黑色的线圈。“我想起来了,”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你外婆……她的眼睛也是这样不见的。”

阁楼的天窗“啪嗒”一声开了,月光像瀑布似的涌进来。戴黑帽的老人正坐在窗台上,银灰色的胡须垂到膝盖,手里把玩着颗珍珠纽扣。他身后的夜空中,飘着无数颗亮晶晶的东西——仔细看才发现是孩子们的眼睛,被红线串成一串串的,像挂在天上的葡萄。

“你外婆用十年寿命换了颗星星扣,”老人慢悠悠地说,黑绸手套在窗台上敲出节奏,“她说要让你妈妈的裙子永远有星星亮。”他突然朝莉莉伸出手,掌心躺着颗纽扣,上面刻着朵玫瑰,正是铁皮柜的锁孔形状。

“别碰它!”妈妈扑过去挡在莉莉身前。她后颈的痂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皮肤——那里整整齐齐地缝着排细小的线,像只闭合的眼睛。

红斗篷女孩突然尖笑起来,口袋里的纽扣开始疯狂跳动。阁楼里的玻璃罐不知何时摆满了木架,罐子里泡着的不再是纽扣,而是孩子们的手指、耳朵和指甲盖。最顶上那罐浮着半只眼珠,瞳孔里还映着纽扣铺的招牌。

“她在骗你,”女孩突然凑近莉莉的耳朵,声音细得像根线,“你外婆是被缝进了铁皮盒。”她拽住莉莉的手腕,往铁皮盒里塞。莉莉的手指刚碰到盒盖,就听见里面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三长两短,正是外婆教她的暗号。

铁皮盒突然自己弹开了。里面没有纽扣,只有团灰扑扑的毛线,毛线里裹着半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外婆站在纽扣铺门口,穿着和妈妈一样的灰色外套,眼睛亮晶晶的,胸前别着颗玫瑰扣。

老人突然从窗台上跳下来,银胡须炸开像团蒲公英。“你们不该打开它的,”他的声音变得尖利,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现在你们都要变成我的纽扣了!”他摘下帽子,露出底下的头——那根本不是头,而是个巨大的线轴,上面缠满了暗红色的线,线头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

妈妈突然抓起地上的黑线,猛地缠在线轴上。“莉莉,快剪红线!”她的声音里混着血沫,后颈的线正在根根崩断。红斗篷女孩尖叫着扑过来,口袋里的纽扣掉了一地,滚得满地都是眼睛。

莉莉举起剪刀冲向天窗。夜空中的眼睛还在闪闪发亮,红线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她剪断第一根线时,颗眼珠“啪嗒”掉在地上,变成了颗普通的玻璃纽扣。剪断第二根时,阁楼里的玻璃罐突然全部炸裂,里面的东西变成飞蛾扑向老人。

当红斗篷女孩的红线被剪断时,她突然抱着头蹲下,斗篷里的口袋一个个裂开,掉出来的纽扣在地上拼出句话:我叫安雅,十岁,住在磨坊街。

老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线轴开始冒烟。他身上的黑绸衣被烧出破洞,露出底下的皮肤——那是用无数块碎布缝起来的,每块碎布上都缝着颗纽扣。

“你们毁了我的收藏!”他挥舞着冒烟的线轴撞向莉莉。就在这时,铁皮盒突然腾空而起,里面的毛线像活过来似的缠住老人,把他裹成个巨大的毛线球。天窗的月光突然变得滚烫,毛线球在月光里慢慢融化,最后变成滩黑油,渗进阁楼的地板缝里。

红斗篷女孩的斗篷渐渐褪色,露出里面灰扑扑的棉布裙。她的左眼慢慢长出新的眼珠,瞳孔是温暖的棕色。“我困了,”她打了个哈欠,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谢谢你把我找回来。”最后她变成颗木纽扣,掉在莉莉手心里,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安”字。

妈妈后颈的线消失了,皮肤变得光滑如初。她捡起地上的铁皮盒,里面突然滚出颗珍珠纽扣——正是莉莉掉进水沟的那颗,上面还沾着点泥巴。“原来它在这里,”妈妈笑着擦掉泥巴,纽扣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阁楼的天窗自己关上了。莉莉把安雅变成的木纽扣放进铁皮盒,里面的纽扣们突然轻轻跳动起来,像是在唱歌。她数了数,正好是十二颗,不多也不少。

第二天早上,巷子里的纽扣铺不见了,原地长出丛野玫瑰,花瓣上沾着亮晶晶的露珠。铁匠铺的烟囱上,月牙还没完全落下去,像颗歪歪扭扭的银纽扣。

莉莉的棉布裙上,珍珠纽扣安稳地待在裙摆上。她摸了摸左眼,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温暖的皮肤。但当她晚上躺在床上时,总能听见枕头底下传来轻轻的跳动声——那是铁皮盒里的纽扣们,在月光下悄悄诉说着被遗忘的故事。

而那只白猫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偶尔在深夜,有人会看见磨坊街的屋顶上,蹲着个穿红斗篷的女孩,她的手里总牵着根红线,线头上的木纽扣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颗永远不会熄灭的星星。

纽扣的低语

深秋的雨总带着股铁锈味。莉莉把铁皮盒塞进衣柜最深处时,听见盒盖与盒身摩擦出细碎的声响,像有谁在用指甲轻轻刮擦。窗外的梧桐树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间悬着颗被雨水泡胀的木纽扣——是安雅变的那颗,昨夜不知何时从盒里滚了出去。

“妈妈,它在跟着我们。”莉莉指着纽扣说。妈妈正在缝补爸爸的旧衬衫,穿线的手突然顿住,针尖在指腹上戳出个血珠,滴在白衬衫上像朵小小的红玫瑰。

“别瞎说。”妈妈把血珠摁进布料里,血渍却慢慢晕开,变成颗纽扣的形状。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你外婆以前总说,纽扣会记得穿它的人。”

那天傍晚,巷子里的石板路渗出暗红色的水。莉莉放学回家时,看见每个门把手上都挂着颗纽扣——黄铜的、珍珠的、木头的,甚至还有颗用碎玻璃拼的。穿红斗篷的孩子们又出现了,他们站在雾蒙蒙的巷口,眼睛不再是纽扣,却空洞得像被挖走的深坑。

“安雅在哭。”最前面的男孩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门轴在转动。他摊开手心,里面躺着颗裂开的木纽扣,正是安雅变的那颗。

莉莉的心脏猛地缩紧。她冲进阁楼,铁皮盒果然敞开着,里面的纽扣少了一半。最底下的纸条被撕成了碎片,拼凑起来只能看见“马戏团”“帐篷”“线轴”几个字。

“他们把安雅带去磨坊街了。”白猫不知何时蹲在衣柜上,碧绿的纽扣眼里淌出粘稠的液体,“那个老人没消失,他藏在面粉袋里。”它突然纵身一跃,变成把银剪刀,落在莉莉脚边——剪刀柄上缠着根红线,线头拴着颗指甲盖大小的纽扣。

磨坊街的老磨坊早就废弃了,木轮被虫蛀得只剩个空架子。推开门时,粉尘在月光里翻滚,像无数细小的纽扣在飞舞。磨坊中央的石磨上,绑着穿红斗篷的安雅,她的身体正在变成透明的雾气,手里紧紧攥着半颗木纽扣。

戴黑帽的老人坐在石磨旁,正在用红线缝合颗玻璃纽扣。他的头还是线轴的模样,只是缠满了白色的线,线头沾着面粉,像落满了雪。“你的记忆比你外婆的更甜。”他抬起头,线轴上的线突然绷直,像条毒蛇般缠向莉莉。

银剪刀突然自己飞起来,剪断了红线。老人发出刺耳的尖叫,线轴上的白线开始渗出鲜血,把面粉染成粉红色。“你们逃不掉的,”他的声音从石磨深处传来,“每个纽扣都记着你们的样子。”

石磨突然转动起来,磨盘里滚出无数颗纽扣,每颗上面都刻着张人脸——有外婆年轻时的模样,有安雅没丢眼睛前的笑脸,还有莉莉自己惊恐的表情。安雅的身体越来越淡,她手里的半颗纽扣开始发光,照出石磨底下的暗门。

“里面是他的线轴,”安雅的声音像风中的蛛网,“毁掉它......”她的话没说完就变成了缕青烟,只剩下那颗发光的纽扣悬在半空。

暗门里藏着间密室,墙上挂着排铁皮盒,和外婆的那个一模一样。每个盒子上都贴着名字,最上面那个写着“莉莉”。老人的线轴就放在中央的木架上,上面缠着根黑色的线,线头插在个玻璃罐里——罐子里泡着颗眼珠,瞳孔里映着纽扣铺的招牌。

“那是你外婆的眼睛,”老人突然从阴影里钻出来,线轴上的血线缠向莉莉的脚踝,“她用它换了你妈妈的命。”他抓起玻璃罐往地上砸,眼珠在落地的瞬间变成无数只飞蛾,每只翅膀上都有颗纽扣。

莉莉抓起银剪刀冲向线轴。就在剪刀碰到线轴的刹那,她看见无数个画面——外婆在纽扣铺里流泪,妈妈小时候丢失的纽扣,安雅被缝上纽扣眼时的尖叫。线轴突然炸开,黑色的线像活蛇般钻进墙壁,露出后面的砖墙——上面用鲜血写满了名字,最后一个是“莉莉”。

飞蛾突然全部落地,变成了普通的纽扣。老人的身体开始融化,线轴里滚出颗星星扣,正是外婆当年换的那颗。密室里的铁皮盒一个个打开,里面的纽扣飞向巷口,回到了孩子们的眼睛里。

当莉莉走出磨坊时,天已经亮了。巷子里的孩子们正在揉眼睛,他们的瞳孔渐渐变回原来的颜色。安雅站在晨光里,穿着干净的棉布裙,手里拿着颗完整的木纽扣。“它记住你了。”她把纽扣递给莉莉,上面多了个小小的牙印——是莉莉昨天咬的。

回到家时,妈妈正坐在阁楼里,手里捧着外婆的铁皮盒。盒子里的纽扣都回来了,在晨光里闪闪发亮。最底下的纸条自动拼好,后面多了行新字:纽扣记着爱,也记着恨,只有勇敢的孩子能让它只记着爱。

那天晚上,莉莉把木纽扣放进铁皮盒。她听见盒子里传来轻轻的歌声,像是很多孩子在合唱。窗外的梧桐树上,那颗被雨水泡胀的纽扣不见了,只留下片新长的嫩叶,上面沾着颗露珠,像颗透明的纽扣。

后来,莉莉再也没见过纽扣铺,也没见过穿红斗篷的孩子。但她总在缝纽扣时听见轻轻的说话声,有时是外婆的,有时是安雅的,有时是那些不知名的孩子的。

妈妈说,那是纽扣在讲故事。

而那个铁皮盒,莉莉一直放在衣柜最深处。每当月光好的夜晚,她就会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纽扣在月光下轻轻跳动,像在诉说着那些永远不会被忘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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