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村庄,陷落于时间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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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休息,带着女儿在山野间漫无目的地逛。走到一个村子时,我们沿着小路一路向前,无意间拐进了一条即将拆除的老街。我一时兴起,将摩托车靠边停好,牵着小宝一路走走停停,慢慢探索。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从墙体里长出来的树。谁能想到,一粒种子——或许是风送来的,或许是飞鸟遗落的口粮——竟在此落地生根。风雨是它的滋养,让它破“尘”而出。是的,只是那么一点微尘,它却靠着这微不足道的依托,硬是为自己搏出一条生路。墙上红色的“拆”字那样刺眼,而那棵树,却以一种独特的姿态存在着。绿叶向四周舒展,郁郁葱葱,焕发出倔强的生命力。

我牵着女儿,一路好奇地朝那些已成废墟的老屋里张望。里面还残留着人们曾经生活的痕迹: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散落其间。阳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投出斑驳的光影;微风轻轻拂动残存的布料与塑料。刹那间,隔世之感扑面而来。时间真是神奇——它能带来一切,也能带走一切。每一株疯长的植物,都是时间的助手,在墙头、墙角、屋顶,静静地繁衍、蔓延。无人打扰,它们便郁郁葱葱地野蛮生长。这随处可见的自然之力,终将渐渐淡化人类的痕迹,让一切重归自然。正如那句诗: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不过,这里仍有一些老人没有搬走。他们大多头发花白,看见我们走过,目光一直跟着我们移动,仿佛我们是闯入的不速之客。但没过多久,我便释然了: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我眼中的风景,而我们,又何尝不是他们视野中的一景?毕竟,在这百米长的老街上,女儿是唯一的热闹。

老屋与老人,这样的组合总给人一种时间的沉重感。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已融为一体,将随着时间,慢慢隐入历史的长河。木门的纹理已模糊不清,风吹日晒下,只留下一片灰蒙蒙的印象。一位七八十岁、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朝街道张望。他的眼神有些浑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转瞬即逝的落寞,却让我心里微微一沉。从那窄小的门庭望进去,他的孤独,我一览无余。

凌乱的电线将尚未拆除的老屋串联起来。有些房屋早已被推倒,砖石散乱,个别地方还有焚烧过的痕迹。但也有一些老屋依然矗立,里面人影晃动,仿佛周遭的一切对他们毫无影响。其中一位老奶奶令我印象深刻:她头发全白,精神却格外矍铄,手里不停编织着什么。看见我们走近,她微微抬起头,目光温柔如山中清泉,清澈而甘甜。走过不少地方,我发现浙南的许多老人,即便年事已高,也始终勤劳不辍。哪怕八九十岁,也从不停歇——就像我家的奶奶,八十岁了还常做手工,仿佛永远闲不下来。

走出老街,我们朝七字山方向行去。稻田已泛出金黄,一眼望去,如波浪般起伏。秋天,总是这样深情的季节。

时间就这样一季一季地轮转。光阴如梭,旧游似梦。而我们,又该怎样过好自己这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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