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它说。

它是火星，一颗红色的行星，太阳系的第四行星。两颗卫星构成了双月，环绕着它。它刮起红色的风暴，它看着自己星球上的那些人，看着远处蓝色的第三行星。

毁灭。

不同于其它科幻作品，《火星纪事》的主角只有火星，这由岩石和沙尘组成的星球。它看着自己星球的文明兴起，衰落，看着来自第三行星的生物来此移民，兴起，衰落。它从未被征服，从未被破坏。它带着完全中立的态度对待。

就好像完全的上帝视角。在某些角度来看，火星也好，地球也好，确实是完全的上帝视角。它们什么都不参与，只有太空的威胁才能让它们毁灭。至于人类或是火星人，都是微不足道的。

这让我想到很早前看过一个节目，专家说毁灭地球？这简直是笑话。地球曾经经历过更大的破坏，更极端的天气，都存活了下来。人类毁灭的只是自己，拯救的也是自己。

就好象火星人也曾迷失过，后来它们学会了谦卑，懂得要与火星共存，不再想着征服。它们有着高度发达的文明和科技，同时不再拥有野心。对外界的极度抵防，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

从人类第一次登录火星的精神入侵开始，火星人就进入了反抗状态。他们可以读心，知道人类的野心，为了保护自己，他们不屑于做出任何卑鄙的事情。

精神入侵，对于反乌托邦作品而言是多么明显的政治意义。当不属于自己文明的文化不经意间充斥到每个人的思想，就意味着这个文明将要终结。

可是火星并未保护这群人，它只是看着，看着那些决定保护自己的人们死去。或许是作为原来对火星破坏的惩罚，又或者只是漫长历史的轮回。

毁灭，它说。

于是那些高傲美丽的物种居然差点灭绝在水痘手中。不是什么奇怪或者是绝症，而是地球上孩子得了都不会有事的水痘。一夕之间，文明陨落。只有那真正理解火星的宇航员为之叹息，他想要保护火星文明，但当他明白这一切时，决定终了自己。

地球人开始移民了，第一批，第二批。那些为了逃避地球的人们，逃避痛苦，逃避责任，逃避人群，逃避孤独。他们开垦着这片土地，想把建成自己的理想国，一个乌托邦。为此不惜抛下曾经的所有，来到这片星球上。

站在火星上远望那曾经居住的地球，小小的，蓝蓝的，和其他星球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苍茫星海的一粟。他们高歌，欢舞，为了自己的乌托邦，为了快乐和欢愉。

但他们错了，他们是人类，来自地球，永远逃不开这个诅咒。他们依旧要受地球的控制，被那些繁文褥节，被那些条条框框。他们的思想还是地球的，为了自己又开始破坏环境，争斗，冲突都是为了利益。他们永远是人类，来自第四星球。

毁灭，它说。

于是地球爆炸了，人类的欲望导致了核战，所有的核武器一时之间全部爆发。那些还在火星上逍遥的人们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家乡变成火球。

回家，他们想，于是他们出发了。只留下一些享受孤独的人和没来得及走的人。回家，回到家人和故乡的怀抱。即使这里再怎么好，不过是外乡，自己再如何想要逃避，那里也是牵挂。

人类在火星的文明也衰落了。

书中有一段，火星人和地球人相遇，他们彼此认为对方是幻影，可是又分不清谁来自过去，谁来自现在。他们都觉得自己是现在，对方的过去，彼此友好的打招呼，离开，去奔向自己认为的未来。

火星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在它身上是两个文明的遗物，有着两个文明的痕迹。一部分火星人活了下来，一部分地球人又去了火星。可之后如何，谁也不知道。

或许彼此都只是幻影，对于火星而言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它活得足够久，人类也好，火星人也罢，比起它的时间而言不过是一个小点。他们的兴衰对它并无所谓。

人类总是自大的觉得自己可以征服，觉得什么都能在自己掌控，就像原来的火星人一样。他们为了逃避自己，去开垦不属于自己的土地。或许前百年万年前的火星人也是如此。

为了征服，为了私欲，不断的破坏，不顾一切的去打造自己想象的乐园，从来不曾学会谦卑。如同火星人，他们也不曾真正学会，他们嘲弄生命，嘲弄地球人。就好像一出出闹剧。其实不过是幻影。

毁灭，火星说。

且它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