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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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把我看得比较透彻的人要算是李晓瑜了，就连我自己都不能像她那样把我看得很明白。

那天晓瑜对我说：“在你谦卑的背后，有一种高傲。其实，你并没有把周围的人看在眼里，在你和我们说说笑笑的时候，往往流露出不屑，大有韩信不愿与樊哙为伍的劲头。你对你现在的处境很无奈，这种无奈也是你在积蓄能力。你在等待，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尽管，你总是掩饰自己，或者说，你隐藏得很深。你不可能永远做个打工仔，从你无奈的眼神里，我能看出，你虽然自卑，却很自信；在你踌躇满志的背后，你玩世不恭。是不是你有一种怨恨，甚至是仇恨？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复生，我不想探问你的过去，你有权利拥有过去，也有权利把它珍藏在心灵的深处。我只关心你的未来，愿你做一个身心健康的人。我愿意尽我的一份心，我们搀扶着走，好吗？”

李晓瑜的洞察力如此之深刻，透过现象直入实质。她以独到的方式解读了我自卑背后的抱负，那是什么样的抱负呢？无非是想通过个人的奋斗做一个正常人，以至加入到富人的行列。这不过是一个凡俗人的奢望。说到抱负，真是抬举我了，我哪有什么抱负？能够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

在李晓瑜的点拨下，我终于认识到，在我哀怜苍生的背后，有一种盲目的自大，支撑我的，是一颗永远也不甘寂寞的心，我终究不能永为人下。我想，倘若一个人，从来不曾自卑，我敢断定，他的奋斗也是平庸的，与其平庸一生不如轰轰烈烈地去做一番大事。

就像李晓瑜曾经对我说过的那样，“消极地对待生活，不如扬起风帆，用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

晓瑜的话，使我坚定了以前还不曾坚定的信心和理想，虽然是俗人的抱负，但终究可以和远大联系在一起了。

李晓瑜是一个善良的女士，我把她与梦中的女神联系在一起。在听了武阿姨的一番教诲之后，她很用心，常常去武阿姨的屋里，听阿姨给她讲天上的事。

晓瑜愿意为别人做事。她对我说：“事实上，人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为他人活着。父母为孩子活着，孩子长大了又为孩子活着。我们不仅要为自己活着，还要为父母、为社会活着。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应该是有意义的，如果有机会能为社会为人类做一点事情，那真是非常幸运的事。”

一天，我实在累了，回来后倒在床上就睡了，响起了轻轻的鼾声。晓瑜拿着洗干净的水果跑进来，看到我脚上的袜子露出满是褶皱的后脚跟，晓瑜不尽涌起无限怜悯之情。她把水果放下后就跑了出去。

当我醒来，一双新袜子放在我的床头。李晓瑜做事总是不声不响，常常为我烧饭，她把烧好的土豆炖云豆，鸡蛋炒蒜苗还有米饭放在饭盒里，用毛巾包裹起来再放进被子里。我回来晚了，也可以吃到热乎的饭菜。

有了她，我再不为吃饭而发愁了。李晓瑜用树枝制作了一个卡片树，树枝上拴着好多写有文字的卡片：爱情在哪里？在杯子里，在袜子里，在餐桌上，在窗子里，在奉献中，在点点滴滴里。

爱像一盏明灯，夜色越浓就越明亮，正是有了晓瑜的爱，才使我不感到长夜的凄凉。

我和李晓瑜的感情在一天天加深，可是我们仍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虽然我已经35岁了，并有过婚姻生活，李晓瑜也已27岁。然而我俩并没有急于在一起，我的自卑心，叫我没有勇气捅破这层遮羞布。

东院上屋居住着另外两个打工妹，平时那两人神神秘秘，从不与我们来往。一日傍晚，田芳芳加班还没有回来，我和晓瑜在她的房间闲聊。忽听远处警笛声大作，由远而近。凭直觉，我判断警车是朝小院的方向驶来。我立马紧张起来，警笛声越来越近。危机时刻，我本想夺路而逃，可是在晓瑜面前，我极力掩饰住内心的慌张。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警车停在大门前，警察直向东西两院而来。

“不好！晓瑜救我！”

“怎么啦，出什么事儿了？”

“快，把我藏起来，以后再跟你解释！”

晓瑜急中生智迅速挪开床底下的一个纸合箱，让我钻进她的床下。细心的晓瑜把纸合箱放回到原位，又重新布置好单人床，一切如旧。几名警察直接冲进东院上屋。同时，晓瑜的房间也闯进两名警察。

“这里住几个人？”警察问。

“两个，我和另一个女孩儿。”晓瑜答。

两个警察往屋里环视一圈儿，问道：“你的暂住证？”

李晓瑜从抽屉里拿出她的暂住证，递给警察。警察接过暂住证翻看了一下，还给李晓瑜。他们转身走了。片刻后，警察从上屋房间押出两男两女。

一场虚惊过后，李晓瑜问我，出了什么事？

我谎称：“我打架了。”

“和谁？”

“吴尚友。”

“打得厉害吗？”

“没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打架你怕什么？”

“不怕，只不过是怕吃眼前亏。”

就这样，我在晓瑜面前蒙混过了关。想我刚才狼狈的样子，不知李晓瑜会怎样看我。这一事件，使我安稳多时的心又悬了起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雪夜命案绝不能不了了之。它就像悬在我心头上的一把利剑，时刻都会穿透我罪恶的胸膛。我曾几次想去公安机关自首，我不敢去。不去，心中的负重又难以释怀。

请看下集 —— 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