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没见的朋友,再见面时,都觉得他们有点不同了;好多年没生活过的家乡,再回来时,都觉得它有点陌生了…
十一月的内蒙,美丽冻人儿……
小学校门口那棵让人欢乐的桑葚树,已然长成合抱之木,足有四五层楼高。校园枯草林立,鞋带、袜口、牛仔裤、卫衣下摆粘满草籽,枯草蒿子半人多高(参照一米六八的人类)。校舍早已面目全非,墙上拉着个条幅,什么孵化养殖的字样,育人在里面养起了家禽。食堂的大爷一早就出来拾柴,挑水准备给我们热午饭的画面,只能鲜活在记忆蒙太奇里了……
中学校园焕然一新,宿舍由平房改为楼房。这所镇里的初中,我们毕业那年全区的中考状元出在我们邻班,好不光荣。现如今,在门外叹岁月如梭,院内初中生的欢声笑语和教学楼、操场、食堂三点一线的流水线作业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墙内的人儿,以后的你们可能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就是不太可能回来这里生活了。
高中的感觉最熟悉,但仅限于高中,周围的楼好似凭空出来的。除了校门比以前气派的多,还有不同的面孔,什么都没变。我把校门口的对夹、烧饼、凉皮统统吃了个遍。最后去了久发超市,这么久了怎么能没一点变化呢,这个问题我打算下次回来继续再问。
村里的路铺成了水泥路,思乡桥通勤了二十年终于退休了。所有的房子和院墙都变成砖瓦,家里的窗子都变成塑钢门窗,大多数家里装了暖气,冬天给各家各户发煤炭。今年,家家户户又给装了马桶。觉得自己生早了么?娇娇说,并不,她还是怀念以前的露天~健康……
除了叙旧、唠近况,老人们最多感慨的是:哎呀,这小李颖长这么高、这么漂亮了!我已经不小了,但人们都习惯性的叫我之前加个小的字眼。大抵是我没有小名的缘故,因为在村里,大人们都是这么招呼的:艳琴、百岁、翠翠、娇娇、胖小、宝宝、大力、琳琳、娜娜、莹莹…你妈叫你回家吃饭。我怀疑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人的大名。高哇,他们觉得我高,毕竟十一年前离开这去读高中的时候,我只有158。或者说人们惊觉我高,可能就跟小时候在我眼里,董大爷、董大娘、大伟哥、嘎子哥、老爷爷,小老叔…都像参天大树一样,是人们自己老了、缩水了…我就只能静静地看着岁月挥刀…
非名牌大学毕业
我就是一只小小鸟
注定飞不高远 半辈子
惟这一方山林让我羽翼丰泽…
非北上广深精英
我就是一条小小鱼
不论世事变换 半辈子
惟这一方水土让我满血自在…
这五天,是我近三年甚至是快五年来过的最安心最平静的几天。一回到这个小村庄,真正做到什么都不想的那种。一直以来,我其实很丧,但我好像只能坚强。从准备考研开始,爸妈越是支持和安慰,我越想弦还能再紧一些。研一是排到周六满满的课。研二就开始实习和选题,写毕业论文在导师面前,在宿舍里哭了好几鼻子,每天除了宿舍就是图书馆查文献。毕业了一直徘徊在备考,考试,上课,落榜,继续学,继续考……真的曾一度怀疑自己了。工作后的各种心累…我好像一直在前进,我也只是看似在前进。
多亏了这强大的自我排解能力,除了正能量的事情,我从不喜谈及这些于人,父母或朋友,家人都觉得我心态好。所以白羊抑郁症多是正常的,熬过去感觉自己就是个神仙,无所畏惧,熬不过去就彻底地土崩瓦解。我虽然知道这就是生活,就是成长,就是现实,但以前还真是不知道会这么累。在这悄悄的说一下,还挺想回到小时候只知道吃喝的年纪,当作我的排解。往后余生,唯愿岁月静好,父母安康。未来的日子,还是要只管坚定不移的往前走呀。
呼市到赤峰,850公里的距离,整整三年没回来了。十多年来,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上次回来是爷爷去世,这次回来是他最后一个祭祀。对我来说,长大就是,再也不会觉得生死这件事离我很遥远。看起来那么硬朗的人,也是说病就病,说走就走了。下次返乡的时间未知,肯定的是会更久。如若有幸,会带上那个合拍的人回来,看看这片生养我的土地、村庄……若干年后,这里或许终将再也没有和我有共同生活记忆的人。盖着天朝官印的出生证明都找不到了又怎样,骨子里我一生一世有着这个村头的烙印…
寒冬腊月,胡马依风。乡情切切,不诉离殇。被误解,是所有表达者的宿命。愿,一切激情的背后都有归属与珍惜;愿,每天醒来你都是那个灿烂的“美人儿”~
2019·农历己亥猪年
十一月十七日 沙尘
祖父三周年祭
并
十一月十八日 离别前日 晴
於赤峰市松山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