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海边小村庄的冬天会特别冷,从早到晚的风一天刮过一天,正当农闲季,左邻右居们都会找点娱乐,最受欢迎的就是每个晚上聚在一个邻居的邻居的邻居老奶奶家里,东拉西扯,说着家常,听着南腔北调。老奶奶特别好客,还喜欢热闹,时常有远道而来的讨饭者在她家借宿或者常住,一住就是一个冬。有灌南灌云的,有阜阳皖北的。那个时候的讨饭人白天各奔东西,夜晚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每个人需要会点才艺,吹拉弹唱,二胡快板戏曲,总得会点。屋外东北风山呼海啸,偶尔还会一两股撞窗而入,屋内玉米棒棒生的火炉红焰热烈,老奶奶的小屋子里,里里外外挤满了人,没冷风刺骨怎么会感受到火炉的温暖,作为对老奶奶留宿的回报,对村人热情的感谢,一把破了音的二胡伴上一天没停歇的破嗓子,没有浓妆艳抹的大戏今日登场,化身戏子讲述着人间百世苍凉,大人们听到凄惨之处掩面擦泪,安然神伤。这便是他们最大的乐子。而我什么也听不懂,混迹其中,图个热闹,一曲接着一曲,唱到戏子失声,听到人困马乏,曲终人散,各回各家。
七十年代家乡的模样,灰白色调极具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