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文章后面你不知道的事:
曾经写的故事,已经不知道如何再下笔,曾经结束了的东西,不知道如何能重新开始。
离开学校这几天,坐了20个小时的火车,9个小时的大巴,然后到了深山野林。在车上放着自己找的歌,戴着耳机低声哼着,不知不觉间眼泪总是会掉下来,当发现周围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你时,才突然醒悟。真的,我克制不住,克制不住在一个人的时候想你。
这是我安安静静下来的第一天,早上醒来,太阳从远处的大山上面爬出来,鸟语不绝于耳。不小心将门锁了,钥匙落在屋子里,只能等房东回来,去他那儿去备份钥匙。这里什么都没有,供人取暖的炉子也没有,起来想将门口的柴火弄好,却总是弄不燃,只有熏烟,最后无奈,坐在烟雾里看日出,看云海,写信,也有“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的味道。虽然有些冷,但很充实,很安静,可以静下心来想很多东西。
这是第一天,写了点稿子,写了一封信,这样的早上,或许很好。
“乡音无改鬓毛衰 ”男人却是连乡音也改了。男人缓缓走出来站口,每个城市的火车站基本都是最乱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接踵,吆喝声也是不绝于耳。为面包车拉客的妇女,一群人站在公交站台为自己的宾馆拉客,也有卖吃食的人,卖水果的也有不少,就用一个篮筐装着为数不多的果子,也不会嫌脏,席地而坐,就开始叫卖,果子和人身上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男人并不打算在火车站逗留多久,随便找了一辆面包车,到汽车客运站只要花五块钱,会讲价钱的只要三块。沿路上原本只有杂草的绿化带种满了桂花树,男人看不到很小的桂花,主要是通过花香判断出来的,还有一种开的花很想桃花,也有像迎春花的,但不是桃树,也不是迎春花。原本破烂的建筑也不见了踪影,现在医院和酒店代替原本的红砖瓦房,在进入市中心的路口旁多了一个沃尔玛,男人记得这里曾经还只是一个垃圾场,像极了男人刚离开的地方的以后的样子。
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要不是一些钉子户还没有拆迁,男人可能还会觉得自己买错了火车票。汽车客运站和火车站差不多的混乱,只是火车站不会堵车,而汽车客运站不可能不堵车,每一辆进出的大巴都会在站口挪进挪出,像是蚂蚁搬回巢的大虫,无奈而又无力。
和火车站售票员不同,客运站的售票员都是用本地话进行服务,男人已经不伦不类的腔调肯定是不行的,男人只好用普通话和售票员对话。
“给我一张去镇口的票,越早越好。”
“好的!我给您看看。”售票员听到普通话,原本凶神恶煞的形象一下子变了样,礼貌而又亲切,在她们心目中说普通话的总是要比说方言的要高端一些,都是她们惹不起的主。
“最早的一班车是下午两点,现在离发车还有40分钟,您要吗?”
“恩,给我一张,多少钱?”
“68。”
“给。”
“收你70,找您2块。”
男人决定用最后的一点钱买些东西,带回家,不然总觉得缺了一点什么。首先是水果,作为苹果之乡的城市,水果变得很廉价,但到了他的乡镇价格就会翻好几倍,所以苹果总是第一选择,寓意也很好。
带着一小箱红富士,还有行李,男人走进了候车厅,客运站的候车厅人不多,大多都已经进停车场寻找自己的车次,一边拿着车票,一边拖着行李,在停车场寻找自己的车次。男人也不能脱俗,男人找到车的时候已经距离发车时间只有十分钟了,司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汉,短发像草帽一样竖在头上,有些发福,不知道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还是什么。拿着一堆车票站在车前晃悠,见男人来的时候直接就问为什么现在才来,人已经满了,就差他了,口气很差,也很臭,嘴里还叼着一根剔牙的牙签。小地方的客运车都是提前半小时发车的,也没有特别的规定,算是一种乘客和司机间的默契,只是这默契只限于本地人,此刻的男人算是个外地的。
客运车上的味道很重,常年积累下来的,烟味,燃油味,麻辣味,也有脚臭味,不过脚臭味基本是司机在作怪,只有他能在是卧铺的车上释放出自己的臭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十多个座位的车里的人也是形形色色,有学生,有农工,也有妇女,也有流氓,都操着一口浑厚的方言,这更让男人变得格格不入,别人也有意的疏远男人。
男人睡到老家的,途中因为一个妇女晕车吐了而停过一次,又因为要了加油站大家上厕所停了一次,司机因为吃东西扔下过乘客一次。算下来也耽搁了一个多小时,不过天还没黑,回家还来得及。
看着大巴车慢慢开远,男人也使劲儿地吸了一口气,开始留意自己的小山村。
从大路旁又分出一条小路,碎石头铺满岔路口,往后就是水泥打好的路,两旁的树郁郁葱葱,将更远一些的房子给遮掩了起来。天已经见黑了,大山的黑影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人家的灯光散落在黑影里,有聚集一堆的,也有零零散散的,原本焦躁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是村庄独特的魅力。
沿着小路走着,曾经这里没那么宽,下雨天的时候全是稀泥,可以将去上学的孩子的裤腿裹的厚厚一层,每天晚上都必须放在火炉旁烘干,稀泥像盔甲一样裂开,然后一块一块的掰下来。路旁时而有狼狗吼叫着,不同于城市里的宠物,这些狗高大而肥壮,具有十足的野性,冬天的时候带着狗去追野鸡,没有逮不到的。
主人这时候总是会训斥自己的狗,偶尔没有主人注意的狗会冲到路边,死死盯着男人,发着绿光的眼睛随着男人移动,却又不会扑上来,只是装腔作势罢了。
以前的茅草屋已经全部翻新了,大多是瓦房,日子舒坦一点的则盖起了平房。根据以前的地基,男人找到了家的地方,房子是瓦房,以前的那棵梨树还没有砍掉,男人自己种的那棵核桃树也长得比房屋还要高了。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陌生。
男人踏上石板垫起来的石梯,一步步,一步步,慢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