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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回 快马一鞭
生出这变故的竟是真儿。
真儿原来被皮尔西紧紧拉住,那皮尔西因与唐兵死斗,一个不留神,竟叫她挣脱开去。她远远望见阿奴被数百唐兵团团围困,只听见厮杀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心中顿时又慌又急,今日与阿奴久别重逢,恨不得马上随他而去,如今亲人被困在阵中,生死不知,教她如何不会心烦意乱?她心里挂念着心上人,生出那吃奶的力气来,直往阿奴那边跑去,边跑边喊:“阿奴哥,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愿独活!”
皮尔西正在酣战,如何分得出手来,那真儿立即被唐兵围了,阿奴一见此种情形,心中大惊失色,顾不上自己也是身陷重围,将手中长刀一抖,左劈右砍,直往真儿那边冲去,但是他心中烦乱,乱了章法,一个不留神,竟被一支长枪贯穿了左肋,那枪尖迅速抽回,带了一大片血肉去,伤口顿时鲜血狂喷,出枪的人此刻正在狂笑不止,正是那先前吃了大亏的许远。这阿奴虽然力竭,但仍是不管不顾,急忙运气施展步法,在唐兵中乱撞,杀的是浑身浴血,直往真儿那边奔去。
这阿奴好生了得,正面都无一合之敌手,很快便杀至真儿身边,此时这对苦命鸳鸯一个锦袍浑身透血,一个白衣长发狂舞,相遇在一块,阿奴嘴里大喝道:“快快逃命!”真儿则是怒喊道:“我不愿独活!”两人情真意切,真个让人动容。
周围的唐兵正待要一拥而上,将这两人一同围杀之时,从后门突然又闯出两匹快马来,马上一人正是东叔,那东叔骑着一匹红色吐蕃马,正在奋力狂奔,这吐蕃马虽然低矮,却甚是肥壮,来势凶猛,把那些唐兵吓得纷纷躲开,东叔右手将另一匹青海骢的马缰往前一扔,又快速的在这马屁股上大力一拍,那马受痛,直朝着阿奴与真人奔来。
阿奴暗叫了一声好,见青海骢奔来,紧紧搂住真儿,快手一抓缰绳,忽的一下一起跃上马背,用力一夹马肚,青海骢两处受痛后,更是狂奔而出,试图上来阻挡的唐兵立即被撞飞了出去,那战马四蹄在空中腾跃不止,几息之间就冲出了重围,再一息,便远远逃去了。
蜀州西城门守卫尚未得到通报,又因上元节的缘故,城外乡下百姓也要进城来玩乐,故而这日没有宵禁。这守卫游手好闲,有几个正在一旁赌钱,只见到一道青影飞快的穿过城门,唰的一下就跑了出去,这门口夜色深暗,远远望去,看不真切,那几个守卫心里直嘀咕,还以为是眼花了,再过一会儿,许远引大队人马杀到西城门口,大声问道:“快快回报!可有看到一匹青色快马,马上男女二人?”
有个老军迷迷糊糊的答道:“刚过去一阵青风,我还以为不是神仙就是妖怪呢!”
许远一听,气得大骂:“混账!鹤鸣山的匪首你也敢放出去!你活腻歪了是不?”
这老军有些耳背,听得糊涂,答的更糊涂:“什么,鹤鸣楼上请吃酒,将军你太客气,太客气咯!”这老军还以为有人请吃酒,心里快活,大嘴裂开直笑,露出那稀松的几个破牙来,只把许远看的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身边副将说道:“将军,匪首必要回那鹤鸣山,这几十里地都是山路,只怕快马要一日夜,咱们往鹤鸣山追去,那男匪首已受重伤,必定不可持久,待我等追上后便可手到擒来!”
许远听了直点头,再不理会那些废柴,领了马队出了西城门,直往鹤鸣山方向追去。
此时在往鹤鸣山的山道之上,一匹青海骢正在奋力疾驰,马上的男子正在不住的吆喝,只想驱使着这马跑的更快!男子后的女子双手正紧紧搂住了他的腰,一张脸苍白而秀美,正贴在那男子的后背之上,这女子身着一身的白衣,乌黑色的长发在风中狂舞,这马四蹄狂奔,速度飞快,远远的望去,只有一青一白两道影子在林中飞快的飘动,如同这夜间的幽灵一般,诡异而凄美。
那女子睁开了双眼,低声问道:“阿奴哥,你伤势厉害吗?”
那男子吸了口气,坚定的答道:“不碍事,一点小伤,不碍事!”这时的他正强忍
住左肋痛入骨髓的疼痛,脸上青筋直跳,牙关紧咬,就是不肯唉出一点声来。他怕这女子担心他,他要给她平安喜乐,哪怕只有此时如此短暂的一刻!
这马上的男子和女子正是那逃离蜀州城的阿奴和真儿,他们二人已经快马跑了快七八个时辰了,这青海骢真是一匹好马,至今仍是没有力竭的样子,仍是轻轻长嘶,四蹄之下一往无前!
真儿又闭上双眼,轻轻低语道:“真想就这样跑上一辈子,阿奴哥,这三年来我日夜思念你,我只愿与你寻一处安生之地,好好过上那平安日子!”
阿奴坚定的说道:“真儿,会有那一天的,我答应你,会有那一天的,我用我的性命来保证!”
马儿在石块上颠簸了一下,失了点力,但很快又补了回来。真儿却睁开了双眼,她犹豫着将怀中藏着的一个物事取了出来,那物事在黑夜之中突然散发出玄奥迷离的白光来,将真儿的脸照得越发的白皙,此物正是那枚玉指环。这姑娘看着玉指环,心中暗暗问道:“玉指环啊,玉指环!我要找到的那个人是阿奴哥哥吗?如果不是他,此时此刻,我却将真心交付给他,是对,还是错呢?”
那玉指环突然闪起了一阵的强光,闪的真儿有些睁不开眼来,此时阿奴却出声了,他缓缓说道:“真儿,再有一会儿,就到了我义父的鹤鸣山寨。义父待我很好!必定待你也会很好!到了那里,咱们摆了香案,你便拜了义父罢!咱们兄妹一场,从今以后,都有了义父,哥哥再也不愿让你孤单一人了!”
真儿心里一惊,只道是原来这些年来,阿奴只把她当做妹妹,如今她要托付真心与他,却是所托非人!这姑娘不由又羞又恼,不知如何回答,难道她要大大咧咧的跟阿奴说道:“哥哥,我不愿作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的妻子!与你白头偕老,相伴一生!你可愿意?”可这样的话教她一个女孩子家如何说得出口来,真个是又羞又恼!此时她握紧了玉指环,把心一横,只道管他妹妹还是妻子,管他是亲缘还是情缘,如今有的这一刻相聚,便是这一刻的平安喜乐,下一刻如何,她一个小女子怎么做得了主的呢?
她心里顿时平静了,只愿这马不要停,不要停,但是突然之间,那疾驰的青海骢却急停下来,阿奴勒紧了马缰,那青海骢前蹄高高跃起,凭空乱踢,再坠落下去,惊起一片的尘土来!真儿惊慌失措,不知何故,待到马停下之后才起抬头来,与阿奴一同朝前望去。
前面的一处山寨,方圆有一里左右,原本在青山环绕之中,正是休养生息,平安度日的好去处。
如今却......
血迹斑斑,尸横遍野......
浓烟滚滚,烈火熊熊而起.......
两人一下惊呆了!
阿奴嘶声大喊:“义父————”
声音在青山之中激荡盘旋,久久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