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东】百年一梦•续情(起)

(一)

“开了开了,全开了….”谢金有些迷迷糊糊的,眼睛将睁不睁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教授,您看,是金色的,金色的花蕊。”

“我不是疯了吧?真的是金色花蕊!”

他又听到其他的声音,咋咋呼呼的,但都包含喜悦和惊讶。

“这是哪里啊。”他终于完全睁开眼睛,看着目之所及的这一切。

湿润,温暖。阳光的味道。可是空气,不怎么流动的空气让周身气息都快要凝滞起来。一帮穿着白袍的人围着他,满脸欢喜的看着。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还有,他呢?他怎么样了?为什么他不在身边?

他觉得浑身疲惫不堪,他不想去思考这些,他只想要见到他…谢金这么想着,又在慢慢失去意识。

可最后,他隐约听见有人说:“我们按照原定的计划,将它移回圆明园去。”

“那是什么意思?谁?为什么是回……”他没有得到答案,意识就沉入一片黑暗。

(二)

“喂,你醒醒…你醒醒…你是他么?”

谢金再次有意识,是被一抹声音唤醒的。一个他觉得很熟悉的声音。

“妈妈,那朵花为什么没有全部打开呀?它是困了在睡吗?”

“不知道今天金蕊古莲会不会开啊?”

“那帮专家该不是玩噱头吧?怎么可能花开一下就合上,等几天再开的?”

“也是啊。这算不算开了?”

“没见到花蕊的话,不算是全开了吧?”

“古莲移植回来好几天了,怎么都没什么动静啊?真的活着么?”

熙熙攘攘的对话声越来越烦杂,谢金眯着眼睛听,想要捕捉到第一个唤醒的那个声音。

“是你吗?金……”他突然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一个自己很是熟悉,但许久不曾被叫过的名字。

“是我!”他猛得睁开眼睛。周遭是熟悉的气息。脚下是温热的水。

“天啊….”

“快看!”

“金色,真的是金色的!”

“还会发光的金色花蕊。”

(三)

他是谢金,一朵金色花蕊的莲花。一颗沉睡了百多年的古莲子,经过植物学家悉心栽培,细致照料了快两年,才能绽放的金蕊古莲。

那个唤醒他意识。并且让他急于寻找的“人”,叫李鹤东。他其实也不算是人。他是如园的守护灵。他快要三百岁了。曾经受过一次重伤,险些灵消力散。

(四)

多久以前的事了,谢金不记得了。他是在一眼扫过那些奇装异服的人群时,看到一抹有些飘忽的影子。那影子太熟悉了,像是被刻在灵魂深处的样子,让他一下子就想起那个名字了。

“是我。我是谢金…是我…”他奋力呼喊,总怕那个人,听不到他的回应。

“休息,我晚上来看你。”他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递到耳边来。隔绝了所有骚乱惊讶的音浪,直接钻进心底的那句话,带来前所未有的安抚。他抖落抖落肩膀,总算是放松了身子。

在人们眼中,池中的那朵巨大莲花,仿佛一时间舒展了莲托花瓣,雪白的花瓣层层叠叠拢着一丛金色的花蕊,那金光迎着阳光落在花瓣上,仿若变成一朵圣洁的金莲一般。

“金蕊古莲,天工造物!”那位用了一年多时间照料他的植物学家感叹到。

“我总算是,等到你回来了。”已经走远的李鹤东说。

(五)

天色将暗。

圆明园内的游客都渐渐离开。培育古莲子的专家团队又聚拢过来。他们需要实际记录金蕊古莲会不会在夜幕降临的时候闭合花瓣。

等着李鹤东出现的谢金有些焦灼得抖动着花瓣。他私心里觉得,李鹤东在有人类在这里时是不会出现的。他也不喜欢在自己和李鹤东说话的时候,有别的人在这里。

他抖动花瓣的频率好像被正在细致观察的他们发现了。干脆屏息将所有花瓣缓缓收起,像是入夜后会收敛花瓣等候晨光的那些花种一样,将金色的花蕊紧紧包裹了起来。

果然,在那之后没多久,这帮专家就采集了池内的水和泥土样本,离开了这里。

“李鹤东 ,李鹤东,李鹤东….”他知道自己的声音人类听不到,就扯着那一把清水濯过的好嗓子呼唤。

“别叫了。”他听见一声回应,才停下来。转头就看到自己肖想了许久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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