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工作日,一般下午都是相对清闲的。倒不是无事可做,更多是因为天太热,大家都不约而同选择呆在室内吹空调,而上司也见怪不怪,对这样的情况,都心照不宣地选择默许。
其实不奇怪,夏季的下午,户外异常炎热,在阳光所能照射到的地方,都如同火炉一般,被炙烤着,只要在外站立一刻钟,就会明显感觉到,身上的汗水正在被周围的热空气带走。那么可想而知,如果到户外去行走乃至干活,会被晒得脱皮,甚至中暑,都不是不可能的。
我便呆在室内,将空调温度调整到更低的程度,让那一股股冷气缓缓落在身上,身上的热因子很快就被压下去。保持着低温,也就拥有了舒适。
不过这天,在我和往常那样,感受冷气时,却感受到凉意。还是从前的温度,从前的位置,身上却因为冷气而降温,那种微冷的感觉渐渐出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接着就把空调温度调整到更高。但似乎还是不管用,调高好几次后,我干脆关了空调,这时候才发现,即便是没有空调,也没问题。
到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原来是降温了。这将近一个月时间,每天都会习惯性打开空调,坐在空调下,时时刻刻都有风吹到身上。这陡然不适应,只是突然降温造成的。或许真是季节一到,气温就直接断崖下降,让人猝不及防,连空调升温也无济于事。
关闭了空调,外机的声音顿时消失,周围寂静无声了。我感到窗外有呼呼的声响,连窗户都在摇晃。我抬眼望去,窗外的公路上,树木在摇晃,树叶也跟着沙沙作响,有几片提前枯萎的树叶经不起折腾,离开了树枝,落到地上,继续随着风漫无目的地滑动着。
一些塑料袋和纸屑,也不甘寂寞地加入了这场散乱的奔走,它们似乎也不愿呆在原来的位置,奈何自己本身无法行动,这一场突然到来的风,成就了它们流浪的心,让它们原本要进入垃圾桶的命运,被改写了,它们大概也会向往江河和山林吧,这风或许会带着它们去往那些地方。
这一阵风,好像有些不同了。夏季也有风,但那时的风,要么是带着热气的微风,能感受到炎热,丝毫不会解暑。要么是强烈的风,会将树枝折断,会扬起大量灰尘。但真正能感觉到凉爽甚至微冷的风,不是这样的。我立即就想到了一个词,秋风。
是的,这是秋天的风。秋天,这个熟悉却好像很遥远的季节,在一年的轮回后,又回来了。他没有征兆,就这么悄悄出现。尽管仍旧觉得身处夏季,秋风却还是来了,它用一场看似微不足道的寒冷,来宣布这一季即将到来,这一年也因此完全走入了下半场。
我突然有些伤春悲秋了。正如每个人都会在岁末年初,突然有一番感慨一样,对这流逝的时光,有些莫名惆怅。风在吹着,吹走了夏季的炎热,吹来了凉爽,又吹落了枯黄的落叶,吹冷了天地间的物象,而后又吹融了坚硬的冻土,吹开了漫山遍野的花草,吹暖了空气,吹热了一片炎热的天气……
好像只是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一年,我也是恍恍惚惚地,在这个新的工作里,度过了一年的时光。刚来时完全不适应,到了现在却能对很多从前不愿接受的东西,做到熟视无睹,或者司空见惯,也能完全接受。不敢说这一年能脱胎换骨,至少也是在经历很多从前未见过的事情后,对很多人很多事,都觉得正常了。这一切,对我来说,只是转眼间便发生了,世事如烟,如这一阵一年吹到头的包含着寒暑冷暖的风。
我站在风里,风没有方向地,从四面八方吹来,将我的头发吹得东倒西歪,也吹乱了思绪。我看着眼前的纸屑在地上滚动着,它被抛上天空,又跌落在地上,它混入树叶里随树叶一起飘荡,却又在某一刻分开,它一直被风裹挟着,却不知将要被吹往何处。
我感到头顶上一阵黯淡,那是一片乌云,突然出现在上空。不知道它何时到来,也不知道它是否会就此停留,只是觉得它高悬在上空,如一块压在心头的磐石,让人倍感压抑,却无可奈何。也如一块黑幕,遮蔽了天空,大地也将陷入不知是否漫长的黑暗里。
风还在吹着,那细细的雨丝吹了过来,打在脸上,凉凉的雨滴在脸上无声地滚落,这风还在继续吹,会吹向何处,吹到何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