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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妈妈在厨房剁菜。
爸爸小声在说,馅儿里多放点儿葱花儿,她喜欢吃。
这才想起今天我要走了,七天假日结束,我也该回去了。昨天晚上睡前妈妈说:上车的饺子下车饼,明天你要走了,我给你包饺子吃吧。
这次回来时间不算短,却怎么也没呆够,可远方还有工作和生活等着,不走是不行的。
昨天下午,以前住前后院的邻居杨二叔请我们一家去吃饭,二叔和二婶炒了一桌子的家常菜招待我们,同来的还有一位张姓大爷(轻声,意为大伯)。
想当年大学毕业一别,眨眼已过了快二十年,如今都已是年过花甲,头发斑白的老人了。这老哥仨儿似乎也很久没见了,坐在一块儿喝着白酒就唠起了嗑儿。
我们在旁边听着,妈妈说:都上了年纪,眼前的事儿记不住,过去的事儿忘不了,七年谷八年糠的都翻出来了。
大爷七十三,爸爸七十,二叔六十八。我一直以为因为住邻里才这么叫着,谁知仔细一听,原来我们居然有血缘的亲戚。
当年三家都生活在辽宁彰武一个叫后新秋镇东沟村的地方,周围都是山和丘陵,土地面积少生计艰难,于是举家北迁。
张大爷的姑奶奶嫁入高家,也就是我太奶高张氏;我太爷爷的妹妹又了嫁入杨家,即是杨二叔的奶奶杨高氏。
爸爸说若论亲戚这两边是一样亲的,一边是舅表亲,一边是姑表亲,姑老表就是这个意思了。当年三大家子一起经历长途跋涉来到吉林,开始在这片陌生而广袤的黑土地上繁染生息。经历了多少困苦?如何在艰难中守望相助,慢慢地站稳了脚跟,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
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故乡,二叔说,在他有生之年一定要回老家去看看,就算村儿里一个亲人也没了,哪怕一个认识的人也没了,他也记得那条路,家门前他童年时跑过的山丘……酒桌上的话似乎永远说不完。张大爷说,这酒啊,是喝一顿少一顿,说完几人眼眶都有些红了。
回家时,阴天下着小雨。我躺在炕上,和小时候一样把脚高高地翘在窗台上。窗外,雨雾迷蒙,被风一吹就又上了天,如雾似尘,比瀑布还好看。
妈妈躺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爸爸坐在炕沿上,还是不吭声,只是听着,偶尔插一句话儿。说的都是村里的事儿,邻居,亲戚,谁健在谁离开了,谁又离去了,日子光景和年成的好坏……家长里短,琐琐碎碎,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精神了就玩,漫山遍野地跑,不知道忧愁,没有压力……
其实,这些年搬了几次家,这早已不是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但却再度仿若回到了童年。
以前总想,故乡到底是什么?随着年纪渐长思乡之情愈甚,忽然又想起杨二叔的那些话:哪怕没人了也要回去,就只是看看。忽然间似乎有些明白了,那个能让你有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幸福岁月的地方就是故乡,那个有爸妈在的地方就是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