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横江词不只是我们青春四人行的风华自喻,而是加上余晖远阿兰,是我们东方六人组的自况写照!
当时我们到了北京,在北海公园泛舟时,说起这桩趣事,阿兰晖远的眼神都直了,都忘了拍手叫绝,直接就嚷着要看看余下两首横江词,看他俩能不能顺利加入?!
好啊好啊。高放林晨枫忙不迭地答应,催我赶紧写出来——江雪却不无担心地看了我一眼:连她都没想到,即使加上他俩,依然是那么巧夺天工——
在哪里写呢?如果只是朗诵,形式感不强。我站在船头向岸边望去,有个老人正拿着一个粗大的拖把在写水字。嘿嘿,有了!
等船靠岸,高放第一个跳下船,三言两语(也可能是花言巧语)就从老人家手中借到了那支如椽大笔。我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稍一思忖,挥毫写下第五首横江词:
且看:
“郎今欲渡缘何事?如此风波不可行!”
别急,这是第三第四句,我刚才是倒着写的——看高林江都瞪大了眼睛,我忍不住打趣道,关键看第一二句:
横江馆前津吏迎,向余东指海云生。
向余东指,这分明是献给余晖远同学的嘛,高放哈哈大笑:此时必须有掌声!我并不急着写第六首,却蘸水为墨,在地上又写了个大大的草书“行”字,冲出地面,绝对行云流水的行,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大家: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三哥太坏了!还有一首呢!第六首?”林晨枫吁了口气,忙搂着江雪的肩头,继续友情提示——横江词最后一首哦。
一时间,大家都屏住了青春的心跳声,看我一个字一个字写下:
月晕天风雾不开,
海鲸东蹙百川回。
惊波一起三山动,
公莫渡河归去来。
“写完了?”江雪和高放几乎异口同声地追问。
我嗯了一声。林晨枫一愣,接着反复读了3遍,才转头看了阿兰一眼,满眼都是遗憾的光:真的一个兰字也没有……只有说来—兰谐音?有点太牵强了……
空气在此沉寂了数秒。打破沉寂的是晖远——
这一回,却轮到余晖远这厮哈哈大笑了(我则在一旁偷着乐):
阿兰只是昵称,阿兰全名叫作:兰!月!一!
他们仨这才知道,太白穿越1500年,不仅和我们四个有缘,更跟我们六兄弟姐妹心有灵犀——
一首横江词,阿兰竟和江雪一样:都是对上两个字!秒杀我们在座四个!高老大啥也不说了,当即献唱,手舞足蹈拉上舞棍子林晨枫:
一样的月光[1],一样的笑容,一样地照着我和你!
江雪也忍不住拍手接着唱道:
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
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
彼时年轻的我们,自然以为世界是可以轻易改变的。
——自此,致敬太白逆袭大自然的千古神作,东方六人组宣告诞生!先四后六,这不是十全十美的节奏吗!?
此时的我们,少年不识愁滋味[2]的我们,哪里知道李白这六首横江词中,蕴含着我们六人怎么样的命运密码?
遥想去年十月,正是东方六人组诞生一周年纪念日,我再次草书六组横江词,寄给了北京的晖远阿兰。江雪至爱太白,此后我也多次书写这六首词,特别是第三首和四首,与她共赏。
直到今夏五月惊变。
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风波恶,什么叫如今识尽愁滋味、一水牵愁万里长了。
那时的我们,真是图样图森破……
其它几首偶尔还会写,但我再也没写过第四首。不敢写:又是浙江又是雪,估计写两遍就会痛哭出声……
幸亏师傅只顾欣赏我的硬笔字(天阔你这个波字写得好传神,纸都要被这波浪冲破了一样之类的褒奖),只问了一句长江之水为什么有横江?
我也连说带比划,故作轻描淡写地告诉她:
长江本来是自西而东,从庐山逐渐折向东北。到了和县西梁山段,竟然变成自南而北,横在这吴头楚尾一带。横江渡就在这段横着的长江的西岸,是个著名的古迹。留下过孙吴经略江东,晋室永嘉南渡,还有隋代韩擒虎伐陈的各种足迹。
横江渡可以说是一脸的沧桑,它比黄河最古老的渡口风陵渡还要厚重得多。是文人墨客赋诗留念的好地方,而横江总是以它特有的风浪来迎接大家。李白到此已经53岁了,面对横江渡百感交集,于是写了这六首横江词。
茹钰哦了一声,只像是自言自语似地应了句:诗人当年五十三岁,比我师傅现在年轻不了几岁……
女人可能是听我说了一大堆,有点听晕了,回应的这句也听得我没头没脑的。其它的什么师傅都没再问;在我,却有种背道而驰的窃喜……
哦,不,最后她还是问了我,李白第一首横江词的内容还记得吗。我知师傅心意,抓起笔飞快写下:
人道横江好,侬道横江恶。
猛风吹倒天门山,白浪高于瓦官阁。
写完我补上一句:“师傅送给你这个——我就记得第五首和这首了,其它的不记全了。”
“好啊,”茹钰接过来一看,顿时笑靥如花:“那我真的拿走啦!到时贴书房墙上去!”
稍等。
相对我这个新人来说,出土更多的必须是茹钰师傅的库存。历史必须尊重嘛。
比如上周,突然浮出海面的,是一部卷边了的日本小说:《源氏物语》[3]第3册朱雀帝篇——
“师傅,是您的书吧?”我注意到,我的手还没翻开扉页,师傅的脸庞瞬间已泛起好看的红晕。
我依稀想起,作为世界上最早的长篇叙事小说,《源氏物语》比我们国家的三国演义水浒传什么的,以及欧洲的《十日谈》,还早了400年。且,此书最早全面展示东方人对性爱(不单是情爱哦)的独特态度和方式……
深究源氏多半会让师傅尴尬,我只感慨了一句:那时的日本很纯真,那时的大唐很伟大……随即转移了话题:其实也就是再往大说,说起上次话题——现代日本——仿佛日本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不像美国,感觉真的远):
何况,我刚进单位就听说了,江工有不少和日本几个友好城市方面合作的业务,经常有劳务输出到日本。
说到现代日本,师傅和我忍不住又感慨一番:
日本在宋朝之前,一直以中国为师[4],包括源氏物语,都带有强烈的汉唐痕迹,如史记汉诗,书中的朱雀帝的说法更是明证——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5]嘛——现在人家的发展却远远超过我们了……
[1] 《一样的月光》,吴念真、罗大佑填词,台湾歌手苏芮演唱,是1983年轰动华人世界的悲剧电影《搭错车》插曲之一。
[2] 《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是南宋词人辛弃疾被弹劾去职、闲居带湖时所作: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3] 《源氏物语》,全面见证日本物哀精神和色情偏好,是我国《金瓶梅》、《红楼梦》重要的创作源头之一。
[4] 南宋灭亡后,日本“举国茹素”哀悼大宋灭亡,引发忽必烈征讨。
[5] 风水学的四象学,即“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经曰:“夫玄武拱北,朱雀峙南,青龙蟠东,白虎踞西,四势本应四方之气,而穴居位乎中央,故得其柔顺之气则吉,反此则凶”。